苦笑间,老人的嘴角抬起了一丝讽意。
“娘娘,您瞧老身,这一说到小儿之事,便忍不住、一个劲地说了下去,真是…真是让您见笑了。”
他抚袖拭去浊泪,悲伤之余,却未见眼前人亦湿润了眼眶。
“娘娘,您要的那谱子,恐怕…”
“要劳烦您下回入宫之际,亲自与小儿…”
…
话语模糊于耳边,酸楚涌上心头…若颜竭力掩饰着悲色,攥了攥微颤的手心…宛卓生正欲寻疑,这满面盈泪之人却只向自己一礼,转身跨出了房门…
…
看着女人的身影疾行愈远,雨水渐渐模糊了视野,老者似乎想起了什么…
那夜,朦胧月色洒遍深庭,白衣少女转头觅蝶而去…
宛卓生眨了眨昏花的眼睛,似有一些明朗刻进了顿悟的瞳仁里…
…
耳边的雨声淅沥萧瑟,前方的视野模糊难辨,此刻苍南斋外,满枝盛放的杜鹃不堪风雨摧折,将一地落红洗覆在了泥泞的水洼中。
绛渠蜿蜒于小道与林地间,直至穿梭过梅林,汇入涟漪四起的千鲤池,使池水泛上了一片灼灼之色。若颜提裙疾行于塘堤之上,雨水溅起花泥,女人的裙纱已满是污迹……
“那日,他…”
“他留于苍南斋等我…”
“原是…”
“想与我做临行之别。”
“而我,我却对他说了那般的话。”
“就算,就算往后我们再无交集,但…”
“我也该、我也该与他好好道别,好好道别再…”
…
王府外,在距离宫门数米之外的地方,尽湿的衣摆骤然停下,女人模糊视野里,一男子撑伞立于宫门前的背影映入了眼帘…灼灼目光中,那背影似察觉到什么,接而转过了一抹明净眸色…
“徽…徽玉…”
…
“娘…娘娘?”
徽玉的浅瞳里砌满了不可置信。
“您…”
“您这是…?”
见她浑身湿透,他化开异色,挂上了丝丝关切。
“我…”
“我…”
男子瞳里的星光照亮了霾夜,若颜抬起头,湿濡睫毛下忽闪的涟漪竭力迎上了那关切走近身前的身影。
“那夜…我…”
“我不知道你…”
还未等她话尽,一方伞纸遮过头顶,冰冷的落雨前,眼前人的笑容已彻底淹没了自己慌乱的眸色。
又一次与他如此近身相处,女人此刻只觉得空气里兰幽阵阵,周遭弥漫着浓浓暖意。
“他身上的味道,倒…”
“倒是品味独特,好似女子一般。”
若颜抬起湿濡濡的脸庞,略施苦笑。
“徽、徽玉…”
…
“那日,我不知你被皇后钦点为了大司乐,而今日…”
“今日是你入宫的日子。”
她坦言自责,徽玉的低目却始终含着暖笑。
“那夜,我不该那般急躁赶你走。”
“对…对不起。”
见她笨拙解释,那笑里又透出了丝丝无奈。
“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