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医站起来,低声说:“太傅确实病得蹊跷,呼吸困难,脉象急促,这不像因体弱晕厥,倒像……像是中毒。”
虞幼文双眸大睁,倏地看向人事不省的太傅,几乎快要落泪:“先生可能确定?”
王太医有些为难,沉吟片刻:“脉象看是如此,但太傅年纪大了,也说不准会有其他病症,”
“若能将太傅近日饮食都搜查一遍,便更能确认几分。”
旁边长随听见这些话,忙跪下道:“大人明鉴,老爷早膳时就用了一碗水滑面,他平日吃的不多,剩的都叫我们分了,没见谁有事。”
太傅早年丧妻,并无子嗣,府中人口简单,都是多年陪伴的老仆,事情还未查清,不能随便怀疑自己人。
虞幼文抬起一只手,叫他起来:“老师日常茶饭都是你伺候,你且再想想,他可还用了旁的么?”
长随仔细想了想,很肯定地摇头:“没有,三餐茶饭都是我送去的,并未经过旁人手。”
王太医思忖须臾,蹙眉说:“毒素不一定要从口入,附着在物品上,或是熏香也有可能。”
虞幼文问长随:“老师请辞归乡,应有不少人投拜帖,送来的东西是谁在管?”
“也是小人收着,”长随耸拉着头,“老爷与朝中人往来甚少,辞官后更是不见外客,除了您和……”
他止了话音,脸上泛起惊惧。
虞幼文低声催他:“快说。”
长随咽了口唾沫,额上汗水涔涔:“早上宫中来人,送了几本内府书,”
“那公公说是老爷先前点明要的,我送去书房后,老爷便一直伏案誊抄,会不会……”
“去拿。”虞幼文嗓音微微发颤。
长随端来一个托盘,盘中放着几本书籍,扉页上印着“经史之宝”的印鉴。
王太医拿了根银针在书页间细细捻动,不稍片刻,银针就泛了层青黑。
他又嗅又闻地检查,忙活了好半天,才说:“确是毒,幸好发现的及时,我先写个方子。”
虞幼文眼眶泛红,叫人铺纸研墨,躬身拜道:
“不论需要什么药材,您尽管开口,一切有劳先生您了。”
王太医忙不迭回礼:“请崔大人放心,这是微臣本分。”
他拿着写就的方子出去,差随从去抓药,又转身进里屋,照看李斯谊。
虞幼文吩咐长随给林烬送信,自己服侍在病榻前,喂药擦身,都不假于他人之手。
入夜时,林烬来了,虞幼文叫长随好生照顾,自己走到外堂:“查的如何?”
林烬说:“证据都指向张弛。”
虞幼文的眉头拧起来:“张弛呢,他可有什么话说?”
林烬走近几步,稍稍伏身:“我没问他,但经手的人都归他管,他无从辩驳。”
无从辩驳?虞幼文抬头,和林烬对视一眼,他们是这样默契,一个眼神就明白对方的意思——
这事不能明查。
叶安臂弯间夹着一只木匣子,踩着枝叶间投下碎光,往勤政殿走。
这会儿才下朝,还早,太阳不算很烈,却照得殿门边那人闪闪发光,像一锭金元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