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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6章（第1页）

窗外的秋意，很浓很浓，比往年都要浓，甚至比他心上那汹涌而出的绝望还要浓。斑驳如墨的树影投射在玻璃，映照他眉目之间，他是如此格格不入，哀戚死寂。

不知多久后，他声音内带一丝轻颤问，“还有多少时日。”

医生说不离进口药物，少则一周，多则两月。

他阖了阖眼眸，“我知道了。”

保姆抹掉眼泪，引着医生从房中退去，再度安静下来的四壁，回荡乔川隐忍不住，压抑不住，肆意爆发的闷哭。

他该送她走吗。

他该放弃吗，让她不必饱受折磨，安稳离开吗。

他知道她熬得很累，很痛，很难受。

他也知道她不想走，她舍不得他，他更舍不得她。

柳玥病重弥留的消息，在特区很快传遍，乔川调集了许多安保，谢绝一切客人探视，他要她清清静静沉睡，听他念书，听他回忆从前那些她早已记不得的事。

她醒来的次数越来越少，时间也越来越短，有时三天才睁开眼，几分钟又睡了。

他会像孩子获得了糖果，大人获得至宝，对她那几分钟珍视至极，而他珍惜的方式，便是吻她，很长很烫很深的吻。

每当这时她便会笑，像年轻时那样，笑得娇柔，笑得脸红，她有气无力说我没刷牙，他不肯离开她的唇，“我不嫌弃。”

她还想躲，他霸道按住她的头，“我也没刷。”

她顿时笑得更开心，眼睛眯成一弯月牙。

她在他的吻中醒来，在他的吻中昏迷。

因此她总是快乐的，欢喜的。

十月初，北国的银杏黄了。

柳玥煎熬了二十天。终是在睡梦中，在乔川宽厚的怀里，毫无苦楚，却百般眷恋，离开了这人世。

她弥留之际，他正好做噩梦。

像是有感应一般，忽然间惊醒。

汗水浸透了睡袍，他扯开透气，伸手拧亮床头的灯光，看了一眼时钟，凌晨三点整。

他捏着鼻梁，自己笑了出来，对旁边安静昏睡的女人说，“玥玥，我梦到你去了。你去时，喘着粗气，愤怒对我说，我不爱你。你怎能这样想，我怎会不爱你。”

柳玥眼角淌下一滴泪，断了气。

乔川回过神，掀开锦被下床，倒了一杯温水，想要喂她解渴，叫了她几声，都没有回应，他探过鼻息才发觉，那不是梦，她真的走了。

她唇边含着一丝笑。

水杯从疯狂颤抖的指尖脱落，炸裂，粉碎。

保姆听到动静跑进来，看到乔川面如死灰，僵硬注视着床头，顿时意料到什么，扑到床边摸了摸柳玥，她仰天一声嚎哭，“夫人！”

一霎间乔家亮如白昼，佣人与司机的哭声震天。

乔慈和乔桢从外地匆忙赶回，走廊上跪着一地烧纸的仆人，站满医生和保镖，他们红着眼冲进屋，看到乔川怀抱柳玥，呆滞麻木望着窗外的雨。

这场雨太大了。

天与地连成水帘，那树，那湖泊，那庭院，都变成了乌漆漆的模样。

他未曾哭，只是木讷而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