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池春转过身来,目光平静,“为何?”
“因为你这张脸。”杨泠坐在地上,仰望着她这张脸,“你长得像他死去的先皇后!”
外头淅淅沥沥下起雨来,雨水顺着飞檐滴落,溅起一朵朵水花。
杨泠不知是哭还是笑,“你以为他真的喜欢你吗?他不过是喜欢你这张和先皇后相似的脸,不过是在透过你怀念他早逝的先皇后。”
谢池春平静地看着她,“那又如何?”
“什么?”杨泠似乎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那又如何?什么叫那又如何?
谢池春却又重复了一遍,“那又如何?”
“我早就知道了。”谢池春语气淡淡。陛下第一次见着她的脸,神色便古怪,似有惊喜,又有感伤怀恋。陛下拂袖而去,却又于当夜便传召了她,此后一直荣宠不断。
陛下第一回赏赐,赐下的都是一些素静典雅的布匹钗环,同她素日穿戴根本截然相反。
陛下宠爱她,宠爱的却又不是她。谢池春何等聪慧细腻,如何会看不出猜不到?她很早就猜到了,但是,那又如何?
谢池春冷然道,“你说我们争来斗去,争的是什么?”
杨泠颓然道,“争宠争宠,自然争的是陛下的宠爱。”
“争斗,是为了锦衣玉食,为了步步高升,为了尊严,为了权利。”谢池春望着窗外夜色,“争的从来都不是陛下的爱。”
陛下是天子,富有四海,多么美丽,多么贤惠温雅,多么富有才情的女人,也都不过是御花园里的一朵花,御花园里又怎么可能只有一朵花呢?所要争的,也不过是做御花园里那朵最美最大,攀爬得最高的那一朵花。
“哈哈哈哈。”杨泠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泪如雨下,“谢池春,你比我适合待在这个宫里。”
谢池春不再回头,抬步向外走去。
鸣琴苑的宫门缓缓合上,掩住了杨泠那张苍白的脸。
“常恐秋节至,凉飚夺炎热。弃捐箧笥中,恩情中道绝。”杨泠柔美的如同唱歌儿一般的声音,也被彻底封闭在了这冰冷的宫殿之中。
会不会因此恼您
“主子,陛下已经好几日没来咱们这了。”槐序同谢池春对坐落子。
谢池春不紧不慢,落下一子,吃了槐序好几枚棋子,“陛下失子,在他心中温柔和顺的杨婕妤又欺瞒于他,他自然心中感伤。”
“主子。”槐序担忧道,“圣上会不会因此事恼了您?”
此次之事,她们主子自然是无辜受累,但不知圣上心中是怎么想。
“你这一手可落错了。”谢池春笑,望着棋盘上槐序刚刚落下的一子。
“呀。”槐序自己也发觉了,想要把那枚子拿回去,谢池春拦住她,“落子无悔。”
“我是一时大意。”槐序懊恼道。
“对弈时可没有一时大意。”谢池春毫不手软攻城掠地,不多时,槐序彻底败下阵来。
谢池春欺负完了丫头,慢悠悠整衣起身,“走吧,去紫宸殿,带上我给陛下熬的八宝攒汤。”
“昭仪,您来了。”富立岑笑着出来迎接。
“陛下这几日劳累,我给陛下熬了汤。”谢池春笑着到,身后槐序把食盒拿过来,“烦请公公替我拿进去给陛下。”
“得嘞。”富立岑满面笑容接过,“奴才这就拿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