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老已在动怒边缘,却还是强忍着道:“便是拿了登舟令,此处也不是她能来的地方!”
“良静仙君,竟不知万剑宗也将人分个三六九等了?”右侧的闻望水忽道,她眉眼见着英气,说话也利索,“若万剑宗不容她出现,那便请连仙长以闻家门客的身份小坐一会儿——如此,也不行么?”
大长老面色作冷:“闻小友此为何意。”
闻望水未应,看向连漾,有意将话茬推给她:“不知连仙长何故登舟。”
连漾还是头回见着如此多的大能修士,却毫不露怯。
她道:“弟子今日登舟,是为师门求得公道。”
“放肆!大殿之上,岂容你胡打胡闹!”
大长老意欲逐她,可恰在此时,一直沉默不言的卫盟主忽问:“你师父就在此处,又要为哪个师门,讨何种公道?”
“是为太遥仙君,以及胥来、胥臻两位师兄姐。”
“哦?”卫盟主面上露笑,概将她当成了莽撞不知事的小孩儿,“我记得太遥百年前就渡劫失败,如今仍在闭关。胥家兄妹也受雷劫影响,身死劫难——不知他三人有何冤屈?”
大长老怒道:“盟主,何必听她——”
“良静,”卫盟主打断他,“让连小友说上两句,又有何妨?”
但方才还维护连漾的二长老亦道:“连漾,不宜在此处商论这事,待回了万剑宗,再说不迟。”
连漾攥紧拳,“二长老是担心让旁人知晓,太遥仙君当初渡劫时,引来了三道阴雷?”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一时间,殿中纷论不绝。
二长老神情紧凝:“你休要诽谤师姐!”
“阴雷?”至此,卫盟主终于面露正色,“此话何意?”
连漾快言道:“当日太遥仙君渡劫失败,是因引来阴雷。大长老以仙君心性不稳为由,主张将此事上报风令卫。而当时的青月宗主,还有其他几位长老却有意维护。”
卫盟主看向万剑宗的几位长老,厉声问:“确有此事?”
“师姐她……她道心稳固,盟主也应清楚,那几道阴雷必然……必然有异。”二长老面色惨白地辩解。她实没想到藏了多年的秘密,竟会被宗内弟子供出。
“荒唐!”卫盟主怒火攻心,“阴雷还能有假不成!”
“那阴雷确然有假。”连漾忽道。
二长老错愕看她,追问:“何意?”
“世人以为的,是太遥仙君渡劫失败。渡劫失败再正常不过,所以盟中没有派人追查。
“万剑宗内几位长老看见的,是仙君引来阴雷。几位长老与仙君情深义重,自也不会将此事说出。”
连漾看向殿中唯一一位胥家长老。
“可胥家从大长老那儿听来的,却是胥来胥臻两位师兄姐,设计陷害仙君,有意招来阴雷。
“胥家将门风规矩看得比命更重,认为此事传出,势必会丢尽颜面,故此也未追查两位师兄姐亡故的真相。”
卫盟主眉头紧锁:“良静何故四处遮瞒?”
连漾:“因那三道阴雷,皆为大长老所为。”
这话便像冷水入油锅,殿中顿时吵得不可开交。众人皆看向大长老,带惊带疑。
大长老放声大笑,不以为意道:“荒谬至极!殿中诸位都见惯风雨,真能让这逆徒糊弄过去不成?”
“连小友,空口无凭。”卫盟主沉声提醒。
连漾这才取出小箱箧,双手捧上。
“此为太遥仙君的一截仙骨,仙骨境里,便刻着太遥仙君渡劫那日的景象。”
大长老冷斥,“既然是那日景象,那你便应清楚,当日老夫并未去过第五峰。”
“是,可大长老将一寸灵脉放入了胥来师兄体内,而那灵脉上,正施了能招来阴雷的恶诀。”连漾一字一句道,“剖开胥师兄的身躯,便能知晓真相。”
二长老急急上前,“当真?”
恰时,始终沉默的胥家长老突然起身,说:“小友谬言。胥来胥臻二子陷害师尊一事,我胥家早已查清认定。此事,与良静仙君无关。”
连漾万没想到胥家竟会从中阻拦,心生错愕。
“可只要进入仙骨境,就能还胥家以清白。再查过胥师兄的灵脉,便可寻出真凶。”
“连小友,”胥家长老厉声道,“我已说得清楚,此事为北衍胥家一脉所为,与良静仙君无关。”
话落,殿中议论纷纷——
“胥家都已认了,良静这小徒弟还较个什么劲儿,他胥家难不成还上赶着认罪么?”
“大抵是受了什么人怂恿,又没经过风浪,一时糊涂了。”
“到底是少年心性,太过莽撞,平时里与师父不合,也不应拿这种事嫁祸良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