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朝——」
「来了!」
响应声略显欢快,响起的下一刻,一名十岁左右的少年从墙後冒了出来,他出来时面上犹带些许笑意,却在瞧见陌生人後飞快地收敛了。
苏梦枕一愣,友好地向他点头致意。
张厚心把菜筐递给顾惜朝,向他介绍苏梦枕,道:「这位是苏梦枕,来写借条的。」
顾惜朝对苏梦枕点头:「大师说起过你。」
苏梦枕终於忍不住问道:「不知大师是如何说我的?」
顾惜朝沉默了一瞬,道:「大师说,你是来写借条的病秧子。」
苏梦枕默然。
病秧子倒也没错。
那时他顶着大雨在诸非相面前剧烈咳嗽,只要不是笨蛋,都能看出他病得不轻。
前些日子夏雨来势汹汹,雨一停,天气便开始转热,太阳也愈来愈烈,诸非相原先在院子里摆的躺椅也搬到了檐下。
苏梦枕没有坐在躺椅上,而是站在树下,看池塘中锦鲤游曳,偶尔四处走走。
池塘小桥对面,顾惜朝与红袖穿过回廊,往後厨而去。
「那位公子是?」
红袖望着檐下的赤衣少年,有些疑惑。
「是大师的客人。」顾惜朝道,「要留在这里吃饭。」
红袖微笑道:「看来我得多做一些饭菜了。」
顾惜朝也笑:「我也好久没有吃娘亲做的菜了。」
红袖揉了揉他的头,心中暖意沸腾不已。
此前一直是张厚心一人准备饭菜,但最近红袖自觉身体好转,坚持要找些活干,於是重拾刺绣,今日得知诸大师要回来吃饭,便强烈要求大展身手。
顾惜朝拗不过,只能随了她的意思。
陪红袖到了後厨之後,顾惜朝在一旁打下手,忙前忙後,红袖啼笑皆非道:「你为何不去陪陪那位小公子?总不好晾着大师的客人乾等。」
张厚心看了顾惜朝一眼。
按诸非相之前的说法,他好像没有把苏梦枕看作客人。
是欠债的人。
顾惜朝那样说只是不想红袖多问,若是问到什麽借条就不好解释了,此时顶着师父的视线,胡乱地点头应下:「娘亲说得对,我这就去陪他。」
少年放下木棍,转头就跑。
脚步声渐远渐息。
张厚心握着火钳,道:「他还不知道你其实了解得差不多吗?」
红袖嘴角挂着笑,道:「不知道。大师不许我说,他想看惜朝什麽时候能自己发现。」
张厚心盯着炉子里的火焰发呆,觉得弟子若是发现真相,估计得等上很久了。
顾惜朝虽然聪慧,但对一心认定的事情有些执拗,执拗过头,便会忽视一些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