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恍然、明悟,不是缺失太久的关护被填满的酸楚。而是霍然被戳中的陌生。
心底的最深处被看透,被挑明,那种最后一层保护被掀开了的感觉,让黎白榆本能地想要找回一直裹住自己的隔膜。
“可能,我还是受了影响。”黎白榆低低道,语速有不甚明显的促急。
他都不知道这是不是解释,又在解释给谁听。
“从那之后,就失去了爱人的能力……”
但在不安弥漫之前,一股温凉的触感却萌生在了黎白榆虚热的指间。
黎白榆瞳眸微缩。
他看见身侧的男人垂首,牵起他的左手,轻轻吻在了指尖。
夏夜,似有晚风轻抚,拂散一切慌燥。
那虔诚绅士的吻手礼,更像是一种坚固而无声的守护。
“不是你失去了爱的能力。”
严野客再抬首,依然直视着黎白榆的双眸。
这样的话,黎白榆之前其实就曾经说起过,迟疑过。而此时,严野客依然有着同样的回答。
“不是你的问题,白榆。”
严野客依然这么觉得,像是天经地义,认定事实。
“是他们不值得。”
“爱不分贵贱,但也有深浅。”
不甚明朗的光线中,严野客灼然的目光却如此清晰地望着他。
“你当然也可以觉得我这个人不值得,这都是你的权力。”
“白榆,爱是你的权力,不是你的必需。”
严野客就是这么想的。
“他们不能在没给你足够爱意的时候,还要苛求你供予超额的需求。”
没道理,凭什么?
“那不是爱,是掏空。”
黎白榆的指尖还被牵握着,掌间不是虚无的、什么都抓不住的空空如也。
而是被稳稳握拢住的触感。
又有一个很轻的凉吻,落在黎白榆薄白的手背。
“你值得更好的。”
灯影绰绰的厨厅里安静了好一会儿。
却不是漫长的沉默,更像宁然的安谧。
不知多久,黎白榆好像也找回了一点力气。他低低道了声谢,还主动轻声,说先回客厅。
走到厨房门前,黎白榆的脚步却忽然停住。他还伸手拉住了严野客。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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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野客驻足,还未询问,就见暗色中,一只纤长的手臂伸了过来。
架在他鼻梁上的眼镜被轻轻摘去了。
严野客微顿,他听见了自己怦然重响的心跳声。
眼镜被摘掉之后,没了遮挡的眼廓又微微一热。
有什么柔软的触感轻轻覆过来,捂住了严野客的双眸。
接着,视野中才隐隐亮起薄光,听声响,是厨房的门被推开了。
“外面灯亮,小心眼睛。”
抬手捂住他眼睛的人轻声说。
因为客厅开着灯,黎白榆惦记着严野客受过伤的眼睛,不想让他骤然接受过分明亮的光线。
所以先替人挡了挡。
……原来这样。严野客想。
老婆主动摘他眼镜,居然不是性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