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全本小说>烽火onu > 第80章(第1页)

第80章(第1页)

小战士等天黑时再来病房发现给粥一动没动,他以为姜培生是动不了,面上立刻显出自责,连忙拍了拍姜培生的肩膀说:“我去把饭热一热再给你拿过来,不过你可记好了,我不是讨好你,是你病成这样没法自己吃,我才好心帮忙喂你的。”

“你可以把我拉出去枪毙,”姜培生虚着声音说:“我可不敢要你们的好心。”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小战士也是有脾气的,他“哐啷”把碗重重返回矮柜上,刚要开口训斥,病房里进来一个消瘦的中年男人。他理着平头,方脸,戴一副黑框眼镜,中等个子,看起来文绉绉的,像是个书生。他拍拍小战士肩膀说:“安宝,你得耐心些,慢慢来,不能发脾气嘛!尤其是像姜培生这种生重病的,情况更加特殊。”

“可是黄政委……”安宝自觉着有点委屈,刚要开口解释,就见政委摆摆手说:“安宝,你去把鸡肉粥热一热喂给姜培生,动作慢些,不要催他或者逼着他。”

安宝热饭回来黄政委已经走了,他端着热粥到床前,喂了几次但姜培生都咬紧牙齿坚决不肯吃。俩人拉扯了二十来分钟,眼看着一碗热粥又要凉了,安宝又急又气逼出来满头汗,指着姜培生说:“你太不识好歹了!这可是鸡肉粥,战士们都吃不上的好东西,我一口一口喂给你,你还不吃,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

任由他说什么姜培生横竖不搭理,安宝气得半死也拿他没有办法只能端着粥出去问问医生该怎么办,十来分钟后医生进来又给姜培生挂了一瓶葡萄糖。

晚上病房里没了其他人,只有葡萄糖在缓慢地滴着,姜培生把手上的针头拔了,拼尽浑身力气撑起身体取下吊瓶,狠狠拍在了自己脑袋上,鲜血霎时迸溅出来,他晕沉沉地从床上摔了下去。这动静在安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响,没一会儿便有护士跑进来。

尖叫声、脚步声,姜培生分不清周围的情况,再睁眼看见已经是大天亮。他脑袋上缠着纱布,床前坐着一脸气鼓鼓的安宝,他见着姜培生睁眼便忍不住大声训斥:“你这个人真是冥顽不灵!也不想想那光头自己拍屁股跑小岛上继续作威作福了,留下你们给他做垫背的!你怎么还能死心塌地给他卖命呢?”

听到这话,姜培生冷哼了一声,对安宝说:“谁对蒋死心塌地了?我不过是为了我老婆老娘和孩子,他们都在岛上……我要是不死,只怕留下把柄让那些狗特务为难他们……我就剩半条命了,难不成还要用这半条命连累自己一家子吗?”

这些话完全超乎了安宝的理解,他愣愣地看着姜培生说:“他们为什么会害你一家子?你明明给他们卖命都到这地步了呀!”

安宝的反问戳在姜培生的心口上,他实在憋屈难受,一时情绪失控眼泪涌了出来,无力地瘫倒在病床上,低声嘟哝:“为什么?能为什么?他不把我们当人呗……他成天说让我们杀身成仁……却不想我们也是妈生爹养有老婆孩子的人……我想见我老婆……我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她……没让她过上安稳日子,老让她心里难过……我想回家……我真的想回家……但现在我回不了家,见不到我老婆了……我一点也不乐意去死的,只是我要不死,我怕他们为难我那一家子……天老爷的……我这一辈子到头,到底是图了些什么呀!”

第七十三章病人

姜培生太过虚弱,掩面哭着说了几句话便又晕过去。安宝被他这样吓了一大跳,坐在病床前的凳子上缓好半天才站起来,然后快步出门找了黄政委,把姜培生的情况一股脑地说出来。黄政委知道后想了片刻,对安宝说:“等姜培生醒来,你问问他老婆叫什么名字,我也向上反馈,看能不能帮他找一找家里人。”姜培生闹了一通自杀,被救回来后倒是消停老实不少,不再折腾,只是依旧拒绝跟人说话。安宝几次问他老婆叫什么名字,姜培生都不回答。最后还是安宝过来跟他讲:“我们已经知道了,你老婆叫陈婉萍对吧?”听到婉萍的名字,姜培生终于肯开口,一脸丧气地说:“她人已经去岛上了,你们知道又有什么用呢?”“你老婆没走,在北平呢。”安宝看了眼姜培生故意慢悠悠地说。“不可能!”姜培生听后立刻摇摇头:“我给家里要来三张去岛上的船票,婉萍……她带着我老娘和孩子应该已经走了,怎么可能在北平?一定是有同名的人,你们搞错了。”

姜培生太过虚弱,掩面哭着说了几句话便又晕过去。安宝被他这样吓了一大跳,坐在病床前的凳子上缓好半天才站起来,然后快步出门找了黄政委,把姜培生的情况一股脑地说出来。黄政委知道后想了片刻,对安宝说:“等姜培生醒来,你问问他老婆叫什么名字,我也向上反馈,看能不能帮他找一找家里人。”

姜培生闹了一通自杀,被救回来后倒是消停老实不少,不再折腾,只是依旧拒绝跟人说话。安宝几次问他老婆叫什么名字,姜培生都不回答。最后还是安宝过来跟他讲:“我们已经知道了,你老婆叫陈婉萍对吧?”

听到婉萍的名字,姜培生终于肯开口,一脸丧气地说:“她人已经去岛上了,你们知道又有什么用呢?”

“你老婆没走,在北平呢。”安宝看了眼姜培生故意慢悠悠地说。

“不可能!”姜培生听后立刻摇摇头:“我给家里要来三张去岛上的船票,婉萍……她带着我老娘和孩子应该已经走了,怎么可能在北平?一定是有同名的人,你们搞错了。”

“搞错不了!你老婆的表姐叫陈瑛对吧?她是我们的同志!”安宝说话时一脸的得意:“现在陈婉萍和她在同一个中学工作呢!”

这消息来得太过突然,惊得姜培生一时反应不过来,他愣愣地看着安宝,冒出来满肚子的问题。正要开口,见到黄政委走进来,他对安宝说:“你先出去一会儿,我跟姜培生讲几句。”

安宝出去后把病房门关上,姜培生看着黄政委坐下来,问他:“我老婆怎么会没走?难不成……她……她也是你们的人?”

“陈婉萍不是我们的同志,她为什么没走我也不太很清楚,只知道人是筛查户口的时候在北平发现的。”黄政委见姜培生一脸紧张,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你不用担心家里人,我们是有政策的,对你尚且优待,肯定不会为难你太太。”

这话倒是不假,人家给他用了好药,是真心实意地要救他这条命。如此看来,婉萍落在他们手里至少比在岛上强,而且陈樱花落海洋瑛与婉萍在同一个学校工作,肯定也会帮衬着她。

姜培生虽然不是共产党,但跟他打过交道的几个共党,不管是陈瑛,周子寅还是潜伏在他身边长达八年的冯明远为人做事都无可挑剔,想来这些人的确不太像会刁难婉萍的,比起在岛上被特务监视,如此看来留在北平倒也不是个坏选择。

想开这些姜培生长长地出了口气,说:“我跟你们打过仗,说到头不过是听命行事……你们不能把战争的过错完全推在我个人头上……再说了,我身边陈瑛也好冯明远也好都是你们的人,我还帮过他们,尤其是冯明远……他都把我骂成榆木疙瘩了,我还是帮他给你们传过紧急撤离的消息。这件事情你们当时在天津的人应该是知道的……所以……”

“所以……”姜培生盯着黄政委,试探着问:“所以你们不会枪毙我吧?”

听姜培生喘着粗气费劲儿地说了这些,黄政委笑出来:“你怎么不想着寻死觅活了?”

“我老婆在北平,我还干嘛要寻死觅活?能出去……能和她团圆才是重要的,”姜培生想着前几日自己的行为不由有些尴尬,强撑着脸面解释说:“讲道理军人也是人,是人就会有感情。能被人牵挂着,又有牵挂的人,何必要急着死呢?”

“你想得开最好,看样子冯明远同志说得没错,你还真不是个顽固分子。”黄政委说。

姜培生心里仍计较冯明远曾经称呼自己是“树”的事情,听黄政委也说起来他,忍不住问:“冯明远跟你们是怎么说我的?”

“他说你人心肠不坏,是可以争取的对象。只是组织出于对冯明远同志个人安全的考虑,让他暂时不要暴露自己,本意是想再观察你一段时间,毕竟你当时在天津手上的生意太不干净,谁都不敢保证你愿意放下到手的金条票子。”黄政委说:“还有你刚才说他骂你是榆木疙瘩,姜培生,你冤枉他了。冯明远同志给你的代号是‘树’,主要原因他认为你啊,是棵长了虫子的‘树’,他愿意当啄木鸟把钻进你身体里的顽疾恶虫叨出来。只是可惜……冯明远同志太早被叛徒出卖,你这棵‘树’到底也没被他拉到正确的路上。”

“他叫你满哥对吧?”黄政委看着姜培生说:“冯明远同志牺牲前曾经托联络员送回一封信给延安老家的母亲,信里说等全国解放了,他要带你和你太太去村里吃碗他母亲做的酸汤臊子面。”

听到黄政委这样说完,姜培生长久以来对冯明远的怨气一朝散去,他闭上眼无力地摇摇头。命运真是太过无常了,在冯明远去世两年多后,姜培生对这位惨死于特务之手的袍泽弟兄生出巨大而强烈的悲伤。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病得太过厉害,所以此刻人也格外脆弱,眼泪多得像金沙江里的水一样,昨天哭了一场老婆,今天又因为冯明远而泪流满面。

“你现在身体太差,等身体好些可以给家里人写封信。”黄政委从兜里一踏信纸和一支钢笔放在病床边的矮柜上,说:“你要多吃饭,有什么想吃的,可以跟安宝讲。”

可以给婉萍写信的确是一件值得庆祝的好消息,姜培生很乐意动笔,只可惜他实在身上没有力气,那条烂掉的左臂已经被截掉了,只剩右边一只胳膊,短期里肯定是坐不起来,拿不动笔。但因为心里有了个盼头,姜培生明显比之前更加配合医生的治疗。

两周后,姜培生身体稍有好转,他便立刻开始动笔写信,断断续续写了一周,写满五张信纸才心满意足地交给安宝,请他帮忙寄出去。

寄出去没几天,姜培生晚上又发起高烧,打过退烧针却不太见作用。医生查房的时候皱着眉,虽然嘴里说着“都还好”,但姜培生猜测应该是情况不太妙,果然一会儿安宝进来也是满脸愁容,不断鼓励姜培生一定要多坚持几天,等下礼拜西洋特效药回来准可以把他治好。姜培生点头笑着答应,这还是他头一次收敛起满身丧气,仅仅因为不愿意让这个十九岁的孩子再过度操心。

等药的日子实际上非常难熬,姜培生几乎每天都在发低烧,人倒是不迷糊,但长期这么烧着,医生总怕病情会突然恶化。

原定药物送来的那天,安宝来得比平时都要晚。按惯例他应该是七点半过来叫姜培生起来吃早饭,但这天直到九点多点,姜培生才等到他带着早饭进病房。

姜培生看着安宝鼻头眼睛通红,瞧着像是刚哭过,笑起来逗他说:“怎么大清早想你的曹细妹,想得直掉眼泪啊?”

“你当我是你?为老婆要死要活的!”安宝拖着鼻音,口气很是不好。姜培生见他这样猜着该是出了什么事情,连忙问:“今天怎么脾气这么大?是出了什么事儿吗?”

“从香港买的药要晚两天才能到,”安宝说着抽抽鼻子。

姜培生敏锐地猜到可能出什么事,忙问:“你们去香港买药的人受伤了没有?”

听到姜培生这样问,安宝咬紧牙齿,憋了好半天说:“本来你的药应该是今天早上七点到成都,但等到九点我也没见人,去问了才知道我们买药的同志在九龙湾的大街上被特务用枪打了,一死一重伤。”

“啊!”姜培生不由地发出一声惊叹,他料到了特务会捣乱,但没想过他们敢在香港大街上直接开枪杀人。

“我们还有同志在香港,这次的药打碎了再买可能要等几天,反正是少不了你的药。”安宝说到这些气呼呼的:“听说那些人本来是打算埋伏北平买药的同志,可他们先走了一步,让我们成都的同志撞上了。”

“我也是说……我应该轮不到这么大的排面……他们那些人的情报工作啊……什么时候能准了才稀奇呢。”姜培生自嘲地咧嘴笑笑,拖着虚弱的声音说:“你们肯救我,我已经非常满足了……刚才听你说又赔进去了人命,实在是心里有些过不去。”

“我们共产党不像你们,我们说话算数,说优待战俘就优待战俘,说给你们看病就给你们看病。”安宝把鸡肉粥放在姜培生病床边的矮柜上说:“这不是你要担心的,你就多吃点东西,先养好病再说其他的。”

已完结热门小说推荐

最新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