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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1页)

宋太太说完,婉萍听到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侧头看着黑暗中离开了两个模糊的影子,忽然间她想到为什么宋太太的声音有些耳熟了。因为宋太太曾经是女大的音乐老师冷老师啊,虽然只上过几节课,但她声音好听,人长得好看,尤其是钢琴弹得格外好,所以婉萍对她有印象。

第二十章人间地狱

原本姜培生是计划自己把船票和结婚证送给婉萍的,但还没走到门口就接到通知要开会,他拎着牛皮纸袋抓了旁边的一个小兵。那个小兵叫做小武,一张稚嫩的圆脸瞧着就知道还是个娃娃,平时话极多,叽叽喳喳的四川话讲得姜培生有时都脑袋大,不过他倒是有一点很招人喜欢,就是较真,安排的活打破脑袋也会做完。“我老婆大眼睛小嘴巴,脸长得粉白粉白,你出门一看,最漂亮的那个八成就是她。”姜培生给小武描述着婉萍的样子,说完拍拍他的肩膀:“一定要把东西给到人手里,你要给错了,小心回来我一巴掌拍死你。”“得了营长,我要真给错了,你也不知道呀!”小武讲话总不太过脑子,姜培生前脚说完,他后脚就补了一句,气得姜培生直啧嘴:“好,那这样吧。你过去先问她是不是姜太太,她要说是,你就问问名字。如果叫陈婉萍,你就把东西给她。要是不说名字,你就在那里把陈婉萍给我等来,这样行了吧?”“这样行,”小武向姜培生敬一个军礼,转身要走又被拉住。姜培生犹豫了一下,说:“帮我给她带句话。”中午开完会回来,小武说东西已经给到了,还带回来一只白玉的挂坠。姜培生看到玉坠就知道东西肯定没有给错人,因为白玉坠子他见过,婉萍从来是贴身戴的,很宝贵这东西,据说是她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姜培生看着掌心里的白坠子,一时心里很是复杂,他一面当然希望婉萍能记着他念着他的好,但另一面又希望婉萍不要太挂念他,因为守卫南京是百死一生。若真战死在这里,让婉萍百般挂念,其实是祸害人家呀。11月15日婉萍走后,11月17日姜培生随部调往紫金山驻守防卫。12月1日,日军攻占江阴要塞,是日三路日军攻向南京。12月9日中路日军突破句容阵地,到达麒麟门开始进攻紫金山,到12日晚,教导总队机关奉命撤离,而仓促撤离时他们没有通知前线部队。直到13日上午,各个据点的部队开始自行突围撤离。“扑哧”一声是子弹穿透棉衣和皮肉的声音,姜培生看到小武倒下了,这个总是话很多的孩子在死去时没有发出一声…

原本姜培生是计划自己把船票和结婚证送给婉萍的,但还没走到门口就接到通知要开会,他拎着牛皮纸袋抓了旁边的一个小兵。

那个小兵叫做小武,一张稚嫩的圆脸瞧着就知道还是个娃娃,平时话极多,叽叽喳喳的四川话讲得姜培生有时都脑袋大,不过他倒是有一点很招人喜欢,就是较真,安排的活打破脑袋也会做完。

“我老婆大眼睛小嘴巴,脸长得粉白粉白,你出门一看,最漂亮的那个八成就是她。”姜培生给小武描述着婉萍的样子,说完拍拍他的肩膀:“一定要把东西给到人手里,你要给错了,小心回来我一巴掌拍死你。”

“得了营长,我要真给错了,你也不知道呀!”小武讲话总不太过脑子,姜培生前脚说完,他后脚就补了一句,气得姜培生直啧嘴:“好,那这样吧。你过去先问她是不是姜太太,她要说是,你就问问名字。如果叫陈婉萍,你就把东西给她。要是不说名字,你就在那里把陈婉萍给我等来,这样行了吧?”

“这样行,”小武向姜培生敬一个军礼,转身要走又被拉住。姜培生犹豫了一下,说:“帮我给她带句话。”

中午开完会回来,小武说东西已经给到了,还带回来一只白玉的挂坠。姜培生看到玉坠就知道东西肯定没有给错人,因为白玉坠子他见过,婉萍从来是贴身戴的,很宝贵这东西,据说是她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

姜培生看着掌心里的白坠子,一时心里很是复杂,他一面当然希望婉萍能记着他念着他的好,但另一面又希望婉萍不要太挂念他,因为守卫南京是百死一生。若真战死在这里,让婉萍百般挂念,其实是祸害人家呀。

11月15日婉萍走后,11月17日姜培生随部调往紫金山驻守防卫。12月1日,日军攻占江阴要塞,是日三路日军攻向南京。12月9日中路日军突破句容阵地,到达麒麟门开始进攻紫金山,到12日晚,教导总队机关奉命撤离,而仓促撤离时他们没有通知前线部队。直到13日上午,各个据点的部队开始自行突围撤离。

“扑哧”一声是子弹穿透棉衣和皮肉的声音,姜培生看到小武倒下了,这个总是话很多的孩子在死去时没有发出一声呻吟,就像战壕里倒下的许多人,像一块石头一棵树悄无声息地结束了自己无比短暂的一生。

小武今年虚岁15岁,是穿着草鞋跟随川军来上海参战的,部队在蕴藻浜北侧被彻底打散,他慌乱地退到上海城内,随后被姜培生捡到。原本姜培生想将这小家伙送回川军团,但这孩子意外地很黏他,所以就没把人送回去,而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到了自己的队伍里。

现在他死了,死在紫金山上,死在距离四川老家一千八百公里以外。姜培生想最后看一眼小武走时有没有闭上眼睛,但日本人密集的炮弹连这样一个机会都没有给他,他没有时间去做任何多余的事情,眼下他们只有不停地反击。

两个小时后日军的冲锋逐渐缓了下来,但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它往往意味着更大的冲锋要开始了。姜培生握着发烫的枪管,这时一个通讯兵跑过来。

“怎么样?联系到指挥部了吗?”姜培生焦急地问。

“没有,”通讯兵说:“没有联系到指挥部,但是我们右侧的据点开始往后撤了,营长我们要不要也撤下去。”

他们现下已经与指挥部失联十个小时,如果右侧没了支援,日军下一波冲锋绝对会把他们像饺子一样包圆吃掉。姜培生扫了眼战壕里还剩下的百十来个弟兄,点点头说:“他们撤了,我们也不得不撤,现在所有人跟着我往光华门方向走。”

姜培生带着残部一百余人从紫金山上下来退进南京内城,往光华门方向移动时遇到了一股日军。他们那时还不知道光华门已经陷落,以为只是几十人的小股敌人,姜培生指挥部队躲入民房伏击,可一打起来便发现对方陆续扑来了一整支中队。

战斗持续将近一小时,一颗子弹打碎了姜培生左侧肩胛骨,接着一枚炮弹在他旁边炸开,弹片从右下腹穿透。仅仅是那么几秒钟,姜培生就觉得浑身的血液流了出去,他的手脚不听使唤,大脑空白,一头扎在了地上。

等姜培生再寻回一丝残存意识,耳边已没了枪炮声,他浑身无法动弹,甚至眼睛都睁不开,只有眼珠能勉强动弹,从未闭合的眼缝里看到一撇周遭情景。通讯兵死了,总是自嘲“猪八戒”的连长也死了,几个穿白色马褂的人正在把他的同袍弟兄的尸体扔上板车,不远处站着两个配刀的日本人在抽烟聊天,他们大声说着话,肆无忌惮的哈哈笑着。

一个收尸的老人走到了姜培生身边,俯下身,伸手要帮他合上眼睛,可就是这个简单动作让他发现这人居然还有一丝鼻息在。老人浑身一僵接着紧张起来,他蹲下身仔细确认他眼睛在动后,连忙拉过旁边一件死人衣服盖在了姜培生的头上。

“你莫要动啊,当官的,你千万莫要动啊!”老人的声音压得极低极低:“我拖你出去,你要是能活下来,一定记得回来给我们这些老百姓报仇啊!”

姜培生眼前一片黑暗,他感到自己被人用力拖到了一辆板车上,接着蒙在头上的衣服被揭掉,身上压过来两具尸体,都是他的士兵,但姜培生叫不出他们的名字,应该只在执勤的时候匆匆见过一两面而已。

姜培生的头被尸体压着歪向了一边。他浑身无法动弹,只能通过眼皮的缝隙看着残破的到处都是尸体残肢的街道。

收尸队的车走得很慢很慢,姜培生晕胀的脑子有些分不清楚收尸队到底走的是哪一条路,只是现在走到哪里也没关系了,从前每条路有每条路的风景,现在每条路上都一样,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男人的、女人的、老人的,甚至孩子的。

“春天去游玩呀,顶好是梅园,顶顶惬意坐只气游船呀!”这样如人间炼狱的地方姜培生忽然听到了完全违和的一段唱腔,温柔绵软的声音颤悠悠地在充满血腥味的寒冷的空气中飘散开。

姜培生顺着声音看过去,他在路边看到了一个人,一个他非常熟悉的人,是婉萍最好的朋友,那个叫陆淑兰的女孩子。她长卷的乌发此时乱如蓬草,身体赤裸只披挂着一件宽松的浅粉色羊毛呢外套,神情呆滞,鼻子和嘴角都是血。

淑兰捏着手指在唱《无锡景》,旁边是三个日本人,他们哈哈笑着鼓掌,随后其中一人将嘴里叼着的烟头按在了淑兰赤裸的白嫩的胸脯上,她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然后那几个畜生笑着上前把她围在了中间。

淑兰的尖叫像无数根钢针扎进姜培生身上的每一处毛孔,他无比愤怒,无比悲伤,浑身涌动的血液要冲破刚刚凝固的伤口。姜培生痛恨此刻完全无法动弹的自己,他心中想:“老天爷啊,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今生要眼睁睁看到这样残忍的一幕!如果我活着看到的最后一个场景是淑兰如何被一群牲畜折辱,那还不如早早就让我死了算了,至少能少受一些煎熬与痛苦。”

姜培生是个很少流泪的人,但此刻他的眼泪却顺着眼角不停地往下淌,他从淑兰想到了婉萍,想到如果今日所见人不是淑兰是婉萍,那又该是怎样成千成万倍的痛苦。被打碎的肩胛骨,被穿透的肠子,都不及这万分之一。

收尸队还在慢慢往前走着,淑兰的声音消失了。姜培生却发觉自己来到了一个更熟悉的地方,是三元里啊!从前他和婉萍经常会来这边吃馄饨,婉萍女大毕业晚会上表演时穿的裙子也是在这边的裁缝店做的。姜培生的心脏此时已如一张揉皱的书页,他能料想到这条他最熟悉的街会是怎样,但亲眼所见,还是格外令人难以接受。

旗袍店的老板娘死了,就倒在路边,她最得意的那件绿缎子旗袍裙被血染红了大半,脖子被刺刀扎穿,留下了一个血窟窿。卖雀鸟的前清遗老爷死了,他的头被砍下来,用辫子拴在门前的树枝上,旁边还挂着他最喜欢的那只八哥,八哥在笼子里上蹿下跳地蹦达着,扑扇翅膀,用尖锐嘹亮嗓门叫唤着:“恭喜发财”“老佛爷吉祥!”

然后是刘家的馄饨店,桌、椅、板凳、碗、筷、锅子都被从店里扔了出来。一个年幼的孩子坐在碎瓷片中间,他的手上脸上都是血,声音微弱的哭叫着“娘”。

“长生啊。”姜培生的嘴唇微动着,这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胆子小,性子软糯,喜欢吃糖,不喜欢吃辣,会软绵绵的叫他叔叔,会在高兴时湿哒哒地亲他的脸颊,会用小手抓着他的衣领。

这么小的孩子,要他怎么在南京活下去呢?姜培生正在担忧长生,忽然不知从哪儿飞来了一颗子弹,小孩子细弱的哭声戛然而止,噗通歪斜倒在地上,血从额头的弹孔流了下来。

长生啊!姜培生的眼泪再次流了出来,他心中痛苦:“对不起啊,没能保护你。长生啊,对不起,我的小长生。”

姜培生想闭上眼,却发现眼皮无法完全闭合,他被迫地只能继续看着南京城里的一幕又一幕的惨剧。他看到和婉萍曾经一起吃过的馆子空空荡荡,门外是倒伏在地上的尸体,仔细辨认里面也有他熟悉的一二张面孔,有的是大堂经理,有的是领班,有的是服务员。

鸡鸣寺下堆满了尸体,风情万种的秦淮河只有杀戮,玄武湖埋葬着无数冤魂,一年四时景的白鹭洲在37年的冬天不会有人去赏红梅。

那些他与婉萍吃过的小店,那些他与婉萍看过的风景,那每一条他与婉萍走过的巷子全都没了。姜培生觉得这辈子的眼泪都在今天被流了个干净,他看着夕阳一点一点落下去,漫天红色都是被南京城里的血染的。

“我要活下去!”姜培生迸发出了强烈的意志:“我要活下去!我一定要活下去!我会回来,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第二十一章滞留

婉萍是在11月16日凌晨登上了离开南京的船,周遭一片乌漆抹黑,她原以为大家都一个样,可等到天大亮时才发现这艘客轮其实也分了两层。上层是给高官们的亲倦,有包厢床铺,有餐厅,甚至有一个棋牌室,可以让无聊的太太们打牌消磨时间。下层则没有这样好的待遇,婉萍猜他们所在的地方应该是游轮原本的舞厅,因为正中央挂着一个硕大的彩色灯球。地上铺着些滕编垫子,人像沙丁鱼般挤在一起,不要说躺下了,连歪个身子都会和旁边的人撞脑袋。陈彦达紧张兮兮地抱着他的高精密天平,去上个厕所都要和婉萍、夏青嘱咐几遍,不要让人动坏了。客轮逆流而上行驶两天,18号上午抵达宜昌。因为长江在11月进入枯水期,婉萍他们所乘坐大客轮是进不了重庆的,必须在宜昌换成大马力的小渡轮才能过上游的险滩。船上的人全部下来后客轮离开码头,随后两艘小轮渡靠过来,婉萍他们向轮渡走时却被人拦住了。穿着轮渡公司马甲的小工手里拿着一沓黄纸,高喊:“拿红票头的直接上船!拿白票头的排队换黄卡,等其他渡轮安排!”来时在下层的自然都是白票头,有人想要浑水摸鱼,可刚往前走了两步就被守在码头的士兵推搡回去,拥挤的人群被驱散让出一条通道给拿着红票头的“人上人”。婉萍夹在人堆里,她努力地踮起脚尖看向登上小轮渡的太太们,里面果然有宋太太。她盘着卷发,黑色毛领大衣里面是祖母绿的高领旗袍裙,腹部隆起瞧着像怀了身孕,身边还有两个小孩子。等到高官太太们登上船后,“白票头”们才开始排队登记换黄卡,长长的队伍只有一个小工,等到中午时终于排到陈家四口。陈彦达背着他那笨拙沉重的高精密天平问:“小伙子,我们大概什么时候能等到船啊?”“不知道”,小工很是不耐烦,皱着一张脸说:“也许明天,也许下周,也许下个月吧!谁知道呢?现在到处都是从北边和上海逃过来的难民,还有好多工厂器械等着往西边运呢!怎么排船是上面人说了算,我只负责给你们在这里换卡。”陈彦达总担心着他的仪器会坏掉,心里十分不乐意多…

婉萍是在11月16日凌晨登上了离开南京的船,周遭一片乌漆抹黑,她原以为大家都一个样,可等到天大亮时才发现这艘客轮其实也分了两层。上层是给高官们的亲倦,有包厢床铺,有餐厅,甚至有一个棋牌室,可以让无聊的太太们打牌消磨时间。

下层则没有这样好的待遇,婉萍猜他们所在的地方应该是游轮原本的舞厅,因为正中央挂着一个硕大的彩色灯球。地上铺着些滕编垫子,人像沙丁鱼般挤在一起,不要说躺下了,连歪个身子都会和旁边的人撞脑袋。陈彦达紧张兮兮地抱着他的高精密天平,去上个厕所都要和婉萍、夏青嘱咐几遍,不要让人动坏了。

客轮逆流而上行驶两天,18号上午抵达宜昌。因为长江在11月进入枯水期,婉萍他们所乘坐大客轮是进不了重庆的,必须在宜昌换成大马力的小渡轮才能过上游的险滩。船上的人全部下来后客轮离开码头,随后两艘小轮渡靠过来,婉萍他们向轮渡走时却被人拦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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