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嫋嫋是个有人待她好,她便愿意竭力回报的。这段日子皇后待她是真的极好,她们之间的感情也是越发深厚。爱屋及乌,你难道自己想不到么?来日若太子有了麻烦,她会不会看在皇后的面子上偏向太子两分?更不必说……太子他,便是性子确实不适合,可他却也真的从无害人之心,是个极和善的人。”
霍无伤沉默下来。
确是如此。
在他与程少商说起让她远离东宫,不要轻易插手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便是……
“我原以为,你们感情越发好起来,已是能交心了,原来你还这样多的顾虑。子晟,阿姊并不是说你做的不对,我知道你背负的东西沉重危险,再如何谨慎也不为过,你不放心嫋嫋,不想坦白,自觉你有你的考量,这也不是错,只是我希望若是如此,你便能体谅一件事,既你做不到坦诚相待并无隐瞒,那就也要接受她对你有所保留,并不全然依靠。”
忌辰
霍翀霍将军忌辰前两日,三皇子子端亲自呈上在三公主封地流通的□□,及小越侯有意买通人手低价收入□□,与三公主从中牟利的罪证。
证据确凿,又是三皇子亲自上告,朝中与三皇子有关的势力便皆不敢出言求情。
三公主被责了板子,斥令回府禁足反省。
而小越侯被狠罚了俸禄,也与三公主一样被责了几板,伤不重,罚也不重,面子却是丢了个狠的,回府便气急败坏起来。
尤其是听说,这牵扯到他身上的证据是方弗盈无意间得到,交给三皇子的。
小越侯一时怨三皇子竟丝毫不给遮掩维护,又对方弗盈恨得更是牙根痒痒。
至于这件事给在长秋宫的程少商带来的最大影响,就是好些日子不用见三公主在自己面前阴阳怪气讥讽奚落了。
姜黄被方弗盈派到程少商身边,虽日日盯着程少商锻炼体力,学习一些擒拿之术着实让程少商有些“痛不欲生”,但却的确少了好些麻烦。姜黄得过方弗盈的嘱咐,是一丝不打折扣得实行的,除了帝后妃三人,连太子都敢拦,文修君都敢挡,两位公主气不过想找程少商麻烦的时候姜黄一点儿面子也不给,把两位公主身边带着的人全给打了一遍。最主要是,便是闹到陛下面前,陛下也在听了来龙去脉之后并没有责罚姜黄。
自上一回被假借越妃名义调开险些令程少商遇险后,姜黄更是着紧,因而进宫这段日子,虽被拦了几回,但程少商着实没吃什么亏。如今日常不给她好脸子瞧,恶意颇深的人又少了一个,更觉日子畅快了。
唯一就是……那次之后虽然因为霍无伤赶得巧来得及时,程少商只是被压跪下了没真挨打,姜黄却颇为重视,之后的武课都加了力度。
这一日是霍翀将军忌辰,不只长秋宫安排了午宴,姜黄也干脆歇了一日说好今日不用上武课。
正往长秋宫走,要去给宣皇后打打下手的程少商带着姜黄,没走几步就瞧见前面熟悉的背影。
其中一个是霍无伤,另外一个……
程少商没追上去,压低了声音对一旁的姜黄问:
“姜黄阿姊,凌不疑旁边那个……是谁啊?我怎么觉得有一点点眼熟,可是又想不起来。”
姜黄一贯板着没有表情的脸上此时也露出一个微笑:“是少主。”
“阿姊?!”
这一声提得高了些,前面走着的两人都听见了,转身看过来。
程少商瞪大眼睛,颇有些惊奇地看着方弗盈。
这是程少商第一次见方弗盈作女娘的打扮!
虽只是简简单单的素色曲裾,头上也没戴什么显眼的首饰,可……
转身看过来的女娘,身形修长却不显得羸弱,双手轻放在身前,柔顺垂下的长发在半空中被风轻轻吹动发尾,又有那么一点儿碎发贴在额前,将她的眉眼衬得更柔和了一些。
在身边的姜黄抱拳低头称“少主”的时候,程少商已经眼睛亮晶晶地提着裙子小跑过去,完完全全忽略了一旁见到她过来眼睛一亮要说些什么的霍无伤,直直扑向方弗盈:
“阿姊!真的是阿姊啊……阿姊真好看,原先的打扮英姿飒爽,眼下这女娘的模样也是端方佳人!”
方弗盈嘴角勾着笑,瞥了一眼抿着嘴的霍无伤,伸手摸了摸程少商的头发:
“可见是这段日子嫋嫋学得用功,如今奉承阿姊都像模像样了。”
程少商瞪大眼睛作委屈状:“阿姊冤枉我,我这可是发自肺腑,真心实意的!”
方弗盈笑了笑,伸手轻轻拉住了程少商的手,说起另一件事:
“我出门前听说,汝阳王府那边好似也在忙活着套车,只是汝阳王府啊,车上又要折腾熏香又要折腾软垫什么的,总是麻烦些,会慢上许多。”
一旁霍无伤眉头狠狠皱了起来,程少商倒是一时没有想到太多,方弗盈也不耽搁,继续说了下去:
“裕昌郡主已在三才观了,那就只能是汝阳王妃了。她今日出门,多半就是要进宫来给子晟和你添堵的。”
程少商眨眨眼:“……阿姊放心,我不怕。”
霍无伤也道:“子晟定会护着少商。”
程少商转头对霍无伤一笑,霍无伤也对她勾起嘴角。
见两人这相视一笑气氛都好似甜腻起来,方弗盈撇了撇嘴,只得尽快把话说完:“我倒不是让你们两人准备什么。汝阳王妃是什么性子?虽说是找你们不痛快,可你们的婚事是陛下亲定,她这不痛快定是也要发到陛下身上的……早些年我还在宫里的时候,遇上汝阳王妃非要进宫,想从口舌上找陛下的不痛快,那必会被人给尽数撅回去,落干净自己的颜面的。只是不知,多年不见了,这一切,可还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