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然而人越是紧张,越是容易弄出差错,他分明已经足够小心了,却还是手上一抖,粉彩的执壶应声落地,瞬间成了两半。
&esp;&esp;阮祺:“……”
&esp;&esp;没没没事,重伤昏迷原本就不宜饮酒,再者合卺酒也是近些年才兴起的事物,少一个步骤应该没什么要紧。
&esp;&esp;阮祺弯腰将执壶捡起拼好。
&esp;&esp;“啪”的一声,酒壶再次碎裂,这回裂成了四瓣。
&esp;&esp;“嗯,”阮祺快速执起男子伤痕累累的右手,诚恳道,“婚仪已经完成了,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esp;&esp;其余的话他在心底说完。
&esp;&esp;你不嫌我,我不嫌你,我们好好过日子吧。
&esp;&esp;也许是克服了内心的恐惧,阮祺倒没有最初那般害怕了。
&esp;&esp;其实也没什么好怕的,这里是他未来的新家,眼前则是他未来的新郎君,他们往后都是要生活在一起的,总害怕成什么样子。
&esp;&esp;想通了此处,阮祺更多了几分勇气,干脆爬到新郎君的床边,扯了棉被盖在自己身上,顺便占了对方半个枕头。
&esp;&esp;一面和对方碎碎念。
&esp;&esp;“床铺有些小,不过家里没钱,只能先忍忍了。”
&esp;&esp;“放心,我睡觉很老实的,保证不会压到你。”
&esp;&esp;身边人寂静无声。
&esp;&esp;阮祺往里靠了靠,感受从对方身上传来的暖意,才发觉新郎君似乎比自己高上许多,肩膀瘦削,身形却十分匀称。
&esp;&esp;“你好高啊,感觉比大伯还要高了。”
&esp;&esp;“不知道你会不会种田,或者会打猎也行,等你和大伯的伤都好了,可以一起到山上去打猎。”
&esp;&esp;大伯和新郎君伤势都很严重。
&esp;&esp;都说办喜事能给家人冲喜,所谓喜则阳气升,希望经此一事,不只是新郎君,大伯的身子也能尽快好起来。
&esp;&esp;阮祺闭眼打了个哈欠,估计是太过劳累的缘故,刚念叨了几句,困意已然如潮水般涌来。
&esp;&esp;梦乡黑沉,意识消散之际,忽然有细碎的嗓音传来,层层相叠,紧贴着耳旁响起。
&esp;&esp;“合卺酒碎了。”
&esp;&esp;“怎么办?”
&esp;&esp;“拿新的过来,快点拿新的过来。”
&esp;&esp;那声音忽高忽低,有时像女子,有时像稚童。
&esp;&esp;夜半三更,月华流泄而下,将芜水河照得一片雪亮。
&esp;&esp;阮祺愣愣站在河面中央,恍惚间意识到自己应当是在做梦。
&esp;&esp;梦境都是没有道理的。
&esp;&esp;比如现在是三月初,不应该有圆月,更不应该有结着厚冰的平整河面。
&esp;&esp;怪异的梦境里,河水荡起一圈圈波纹,带着细弱的声音,将盛满的酒杯递到他面前。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