愫愫不知他所言为何,便示意他继续说。
月如琢顿了顿,继续道:“你可还记得,仲春的时候,门外放的一盆兰花?”
愫愫心微动,问道:“是他送来的?”
月如琢未吭声,但神情已不证自明。
“那次坠谷伤了骨头。”他叹息一声,“一到雨天便腿疼得厉害。”
何止是疼得厉害,一道雨天骨头便如同刀割。沈缱偏生又是个不爱说话的闷葫芦,纵使疼得几欲晕厥,也从来不吐露半个“疼”字。
“不过是一株兰花而已,也值得他如此不顾性命?”
他兀自说着。
愫愫却无言沉默。
月如琢的话,如一片片刀子,无声凌迟着她的心,似乎连呼吸的起伏都带着一阵难言的钝痛。
原来上一世折磨他半生的腿疾,竟是为了她。
他攀石摘花是为了她,而她死后三年便步履维艰只能以扶老伴身也是因为她。
原来她想的都是错的。
不是在开皇十五年的都城,而是在这里,在朗州五月海棠盛放的时候,沈缱便很喜欢,很喜欢她了。
她儿时在梅庄落过一次水,此后虽吃补药补回来了,却落下夜里咳嗽的毛病。这病其他时节无事,往往到春夜便起。
这毛病,她早已习以为常了。但她不解的事,沈缱是如何知晓的。
愫愫目光瞥向他:“我年幼落过水的事,他从何而知?”
月如琢面容有些古怪,支支吾吾不肯说。
“此事……还是你亲自去问吧。”
马车很快到了沈家。
月如琢越下马车去拍门,道:“沈缱,开门,我回来了!”
但刚一拍完,又想到沈缱如今腿脚不便,便打算轻功上墙去开门,谁料门内先一步便有了回应。
“你为何坐的是沈家的马车?”
“这……这,”月如琢搓搓手,嬉皮笑脸道:“今日请郎中,路上遇到了赵姑娘,便同她说了……”
门内沉默许久,半晌憋出一句话:“多嘴。”
“行行行,我多嘴,我多嘴行了吧,你快开门。”
门始终紧闭着。
沈缱背靠在门后,轻轻喘了一口气。汗滴顺着额角往下,坠入褶皱的衣衫中。
他面露无奈。
他这幅模样,如何敢见她。
门外月如琢门拍得却一声比一声紧促,仿佛一道催命的符咒。沈缱咬牙支起身,腿上疼痛却仿佛一记重锤砸在他脑海里。
听见倒地的声音,月如琢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