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姝牵起她僵硬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蹭了蹭。柔软的指尖从她腕骨处一路下滑,摁至小臂,突然奇怪地“咦”了一声。
她表情有些疑惑:“你没吃过……”
话未说完,只见松月急匆匆地从里头跑出来,一向素洁的裙摆上沾满了血污,怀抱中躺着一个小猫似的孩子,皮肤青紫,没有哭声。新鲜的血液从指缝间滴下,她猛地跪在地上,大喊道:“主人!夫人她——”
嗓音在触及李姝凛冽的眼刀时骤然停止。
她放下谢姜芨的手,冷静道:“吵什么?带我去看……”
“主人!”
又是一阵门被大力撞开的巨响,殿中人齐齐朝门口看去,只见一个侍卫打扮的人浑身是汗地剧烈喘息着,上气不接下气,讲出来的字词断断续续,连不成句:“主、主人、海……海啸……”
眼皮又开始不自觉地颤动,漂亮纤细的柳叶眉皱起,红瞳中覆上了一层寒意。
一种不知名的不安爬上尾椎,李姝猛地跑到窗口,在看到窗外景象的刹那,仿佛从头泼了一瓢冰水,全身都冻住了。
这里的隔音极强,以至于她没有听见外面的动静。
巨大的海啸遮天蔽日,大地上漂浮着无数浮木、身体。莲舫四周的树木片刻之间拔高数倍,漫长的枝丫像凌厉的鬼爪,枝叶疯狂地弥漫滋长,将整个莲舫牢牢罩住,宛如坚不可摧的巨大屏障。
海浪不断击打着外圈,试图将整个莲舫尽数摧毁。
在海啸的尽头,有一道龙影。它跃高伏低,似乎穿过大海和云层,随着浪潮奔涌而来。
一个人影如风一般弹开,“砰”地一身撞在墙上,慢慢滑了下去——是方才那个侍卫。
门口,一头白毛巨犬带着一身的海水气味伫立,深色的瞳孔反射出如雪的亮光。
一只黑猫抓着他的耳朵,颤颤巍巍地直起身子,指着谢姜芨大喊:“找到了!”
飞天我也需要你——如果可以的话。……
“救命——”
“我不想死!”
“开门啊!”
求救与尖叫声此消彼长,逃难的人们试图涌入莲舫,却被结节阻隔,哭声竟穿透层层屏障直达耳膜,听得人胆战心惊。
海水通天,不住地拍打至古树上,发出的沉重声响越来越响,有如丧钟。
谢姜芨不动声色地挪了挪身子,刚想起身,腿上突然传来一阵束紧发麻地疼痛,她一头磕在地上,往旁边转了个身。
——不堪重任的小腿,再一次十分“识时务”地麻了。
好在无人在意她这一连串奇怪的动作,她的头发早已散开,如水般泄下,视线渐渐开阔。
挡在门口的狼犬无人敢拦,傅堪恢复人身,持剑将门口堵死了。
沉稳伫立的身影让她稍稍心安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