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醒来,心里总是无尽的空虚,她不禁想,要是丈夫没有死会怎么样?
要是当初违抗父命,另外改嫁了会怎么样?
要是她做个坏女人,不做贞洁烈女,不要贞节牌坊会怎样?
一切都没有如果,丈夫死了,父亲最是重信重义,就算明知余家郎死了,也不会为她退亲改嫁,她也不会做出有辱门楣的事情。
她会如所有人的愿,守一辈子活寡,然后拿到一块光宗耀祖的贞节牌坊,最后像秦雪梅一样被后人记载于册,褒奖赞扬。
然而如今命运好似和她开了个玩笑,一切好似又回到了那个选择的夜晚,是继续做个贞洁烈女,生生世世死守着这块贞节牌坊,还是屈服于欲望和自由,与个才见面的陌生男子放纵一回。
她纠结许久,选择了后者,她努力说服自己,一切都是为了逃离这处牢笼。
可当进入假山,当他的双手触碰到她的身体时,她心里很清楚,自己这么做,并不仅仅是为了逃出去,也是为了做完那个时常让她觉得空虚的梦。
她很多次都想将那个梦做完,在梦里,就算失身了也无妨,可每次都戛然而止,这一次,她不会半途而废了,她也要试试这胜却人间无数的好滋味。
余老夫人的吟叫声越来越大,听得人耳热。
楚弦月轻轻给肖伯颜等人松了绑,然后几人随同余秋昇一起去了贞节牌坊那儿。
余秋昇指着顶端盛放圣旨的地方:“神砖就放在那儿,只要一动,她肯定会发现。”
“你去看看水鬼都集结起来了没有。”
余秋昇正要走,突然发现了什么,顿时又停了下来:“贞节牌坊裂了。”
楚弦月几人闻声凑过去查看,在牌坊侧面裂开了许多口子,还在往上蔓延。
“余老夫人失身,牌坊就裂了,这牌坊未免也太有灵性了吧?”
“或许是阵眼在此的缘故吧。”
余秋昇此时才告诉他们,囚仙阵的阵眼其实就是贞节牌坊,因为他知道这是她最看重的东西,就连死后都要将其建到坟前,日日看着。
所以,她绝不可能将其毁了。
后来知道她得到神砖,他还为此担心过囚仙阵不能再困住她,没想到她竟将神砖藏到了牌坊上,阴差阳错增强了囚仙阵的法力,以至于她怎么也逃不出去。
“没想到只要她失身,这牌坊就会失去效用,没了囚仙阵作困,她现在已经不受约束,能够自由离开这儿了。”
“那不是完了!”祝兆生着急了。
“事已至此,我们也别无选择,等明儿个她发现囚仙阵已破,带着神砖离开,我们可就追不上了。”
肖伯颜告诉他们:“我们是从村口来的,一旦拿到神砖,村口处就会出现传送回西漠岭的法阵,只要在余老夫人追上来之前跑进法阵,就能安全回去。”
关于涉及西漠岭的事情,只有他们几个能听见,一旁的余秋昇并不能听见,楚弦月想将他支走去看看水鬼如何了,却只见他呆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楚弦月好奇地问他,他说:“她当初毁我母亲贞洁,害我母亲惨死,现在她为了逃出去,也不得不失了贞洁,你说这是不是报应?”
楚弦月想想,说道:“她们好似都错了,又好似都没错,不过能肯定的是,她们都是被‘贞洁’二字害了。
贞节牌坊不止压住了余老夫人,也压住了其他女人们。
如果要我说,你也别自诩正义,你说她是毒妇,为了逃出去残害了无数无辜村民,可你明明只要说出囚仙阵的阵眼,就能阻止她的杀戮,你却为了报仇,为了一己私欲,眼睁睁看着她杀害了这么多无辜人,你这样与她这个毒妇相比好似也没有什么两样。”
蛇娘娘(十八)
余秋昇重重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待确认水鬼那边准备好,肖伯颜,楚弦月,祝兆生和程稳几人先行往村口去,神砖由会武功的鹤龄去拿。
神砖一动,余老夫人立马收到了感应,可她此时正是感受销魂的时候,且打定主意要好好享受这一次,于是便差使水鬼前去阻拦,却不知楚弦月几人已经为大半水鬼恢复了人性,不会再受她的使唤,现下反而帮着楚弦月他们在对付其他水鬼。
在水鬼的帮助下,楚弦月几人有惊无险地到了村口,传送回去的法阵已经开启,肖伯颜让祝兆生和程稳先走,他和楚弦月在这儿等着鹤龄带着神砖过来。
楚弦月担心地眺望远方,只盼着鹤龄能够赶紧过来,却不知身后的肖伯颜悄悄变了脸色,神情凶狠地从后用刀抵住了她的脖颈。
“肖伯颜,你这是干嘛?”
“楚弦月姑娘,您别怪我,我这也是怕你们反悔将神砖给我。”
神砖只有一块,只能记在一个人名下,很多人进来时说得好好的,一拿到神砖就会反悔,肖伯颜不得不防着他们翻脸不认人。
“肖伯颜,你扪心自问,这次要不是我发现了余老夫人的身份,单凭你们能拿到神砖吗?”
“是,多亏了你,我只以为你是个累赘,肯定第一个就会被水鬼杀死,没想到你还挺聪明,从蛛丝马迹当中就弄清楚了神砖所在。只可惜,你还是嫩了点,神砖最终还是我的。”
“你这点花花肠子我早在祝兆生口中听过了,我要是真想与你争夺神砖,你以为你现在还能活着?”
“如此最好,只要鹤龄将神砖交给我,我自不会伤害你的。”
两人说话之时,鹤龄拿着神砖来了,看见楚弦月被他用刀挟持着,瞬时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