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正值秋初,虽然空气有稍许凉意,可也不至于过于瑟缩,眼下那团子小腿套着厚厚棉袜,小管家困惑仰头。
“米米怕冷,就先穿着。”
夫人看透小管家心思,微笑着倾斜腿边摇篮,那是小管家第一次听小先生的乳名,口里下意识重复。
“小先生叫……米米。”
“是呀,我们还没想好给名字,先用姓氏喊着,可爱吗?”夫人笑,大先生依在木窗边,掏出怀表递给管家。
小管家学着说了一声。
即便音量小得可以,仍然引起摇篮中的小奶团子注意,软手挥了又挥,肉脚踢踢,蹬开包裹住的薄被。正巧见小婴儿扭头,小管家对上双透亮的眼。
在见到他的那瞬间,因倦意眯起的眼睛睁大,尚且发不出成型音调,也仅是无意义地啊一声,听得人心窝发软。
“米米很喜欢你呢。”
“……”
那时的小管家还很木讷,不懂得如何接住夫人别有深意的话,仅仅仰脸重重点头,想张口,到最后又咽了回去。
被小婴儿盯着笑,体验过于奇妙。
小管家也不过是个孩子,他隐隐觉得欢喜:这份愉悦带有一定目的性,尤其建立在他们身份并非平等前提之下。
“要不要抱抱他?”
话音刚落,小管家的右手边塞来柔软,压根不给他拒绝机会,胳膊弯猛地往下沉,怀里进来个沉甸甸物件。
“夫人……”
小管家那时也不过八九岁,个头刚刚高过摆在正堂里的八仙桌,身穿普通马褂与长裤,模样倒生得周正,否则也不会让他往小婴儿面前靠。
可别说婴儿懂什么美丑。
这刚满月的小孩猴精。
叫米米的更甚。
被唤着笑而不语,小管家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做,他胳膊僵硬成树枝,生怕摔倒米米,连呼吸都只敢用半个鼻孔出气:“他、我、这个……”
出满月的小婴儿已经有点分量,骨头也不像刚出生时那么软,小管家宛若抱住个秤砣,身子动也不敢动,都快僵硬成雕塑。
“放轻松。”
“好。”
话是这么应和,小管家哪敢卸力。
感应到怀抱自己人的不自然,小婴儿也有了脾气,动动小手又踢踢腿,拳头啪地打在小管家胸膛。
力度算不得重。
可这一下也算不得轻。
小管家倒忍住了,只险些抱不住怀中乱动的包裹,米米挣扎力度明显,好在薄被阻隔,他抬头望向夫人。
“喜欢?”
小管家点头,似乎不太好意思,到嘴边的话咽回,手中力度倒加深,将人往自己怀里靠了靠。
“你瞧,我说什么来着?”坐在摇篮后的夫人扭头,示意大先生过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