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芙也很干脆:“要是借你娘家弟弟,那我是不借。天底下没有小姑子非得给大嫂娘家弟弟借钱盖房的道理。”
熊大芬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下来了。
“好啊,你就是嫌我娘家穷,你瞧不起人……”
呜呜,她弟弟好命苦!
十八岁的大小伙子,家里盖不起新房,娶不上媳妇,还得打光棍!
正在院子里干活的蔡桂花忙得一头是汗,没现姑嫂二人在灶房里吵起来了。
“大缸腾出来了,肉放里面冻着,一冬天不带坏的。饺子包好没,包好了就拿出去先冻着……”
等她腾出手,刚一走进灶房,嘴里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熊大芬抽抽噎噎的哭声。
蔡桂花眼睛一瞪:“大过年的哭啥?”
熊大芬更觉得委屈,一个刁婆婆,一个刁小姑,就是压在自己头顶的两座大山!
她可是给老姜家生了四个大胖小子啊,是老姜家的大功臣!
婆婆只生了一个,小姑一个都没生。
凭啥啊,凭啥!
熊大芬一扭身,跑出了灶房。
一直到晚饭摆上桌,她才出屋,慢吞吞地坐了下来。
蔡桂花懒得和她计较,姑爷很快就要出去念书了,以后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她想好好过个年。
年夜饭,蔡桂花大手一挥:“自己吃吧,今天不分饭,敞开了造!”
孩子们欢呼一声。
熊大芬的动作一点儿也不见慢。
吃饱喝足,洛野主动说道:“娘,开学开得太早,我先自己过去看看,这一次就不让小芙过去了。”
他虽然是省城人,但下乡这么多年,根本不知道城里是啥情况了,还得先去看看再说。
“听说本地人能住校,你不打算回家住?”
蔡桂花问道。
洛野苦笑:“娘,那是我爸家,我抽空去看看他。”
言下之意,就是不会回去住。
洛野的亲娘死好多年了,他爹后娶了文工团的一枝花,俩人也结婚十五六年了,生了一个女儿。
洛野下乡的时候,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才七八岁,平时都住她姥姥家,俩人一直不亲。
这么多年没见,就算在大街上走个碰头,他们估计都认不出来对方。
“行,你自己有盘算就好。”
蔡桂花再厉害,也管不了姑爷他爹。
“小芙和孩子们先留在家里,娘,大学生有补贴,我每个月拿回来两块钱,就当她们娘四个的伙食费。”
洛野含笑看了一眼姜芙:“小芙就不上工了,大队上要是实在管得严,就让她去干半天。”
他媳妇实在不擅长干地里的活,硬逼她上工,把她累够呛,最后也赚不来三两个。
“严啥严,都是混工分的,没人管!娘,你听说没,我咋听卫星大队的钱串子说,他们都想偷偷把地分了……”
往嘴里扔花生的姜英忽然来了一句。
蔡桂花皱眉:“啥玩意儿?把地分了,谁敢?”
姜英来了精神,压低声音:“哎呀,不是那个分,不是真分,就是每个人负责一块地,你得好好干,不能出工不出力……”
蔡桂花依旧没太明白。
但姜芙知道,那就是后来的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
它的出现,极大地激了农民的热情,是一个非常有意义的创举。
据说,最早这么干的,是安徽小岗村的村民。
没想到,在他们这个穷乡僻壤,其实也有一群人在同一时间段有了类似的想法。
“别瞎整,钱串子满嘴跑火车,少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