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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1页）

听到这句话的我有些惊讶，微微侧头看他。少年眉头微皱，只是垂首看着湖面，沉重的脸上竟浮现出一丝歉意。

而察觉到我的目光的程钰，没有转头看我，而是依旧紧盯着湖面。

我回过头再看湖面，景色依旧，只是歇息的大雁居多。

“谢谢你。”他是第一个对我说此话的人。告诉我，我没错，错的是她们。

程钰再次开口，语气中又多了些劝意与祈求:“这个世界，有许多你未曾见过的美好，有许多你未曾尝过的苦与乐，有许多生而为人的意义。所以，林同学，不要再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了，好吗？”

我竟然感觉他仿佛在央求我，他是真的在意我，希望我能够找到自己人生的意义。只是，我怕是感受不到人间冷暖，也叹不尽世态炎凉。匆匆过客，我从不贪求。

“在我的印象里，我的家庭并不完美。我没有父亲，也感受不到母爱，或者说任何被爱的感觉。我的童年，就是打工，吃饭，睡觉，和遭受到无数的谩骂和拳脚。有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像一个木偶，没有独立思想的木偶。”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稍稍低了头，目光却依旧看着湖面，似带着些哀伤。

“在我小学和初中的那段时光里，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那样对我，比之前的日子更加煎熬。然后我不停地问自己，为什么我要忍受这些？其实我也反抗过……但那一次，我被打进了icu，我感觉我快要死了，她们打我的画面一次次徘徊在我的脑海，我快疯了。然而，直到出院，那个人也没有来，这或许是我希望的吧。”

我轻叹了一声，再次开口，嗓子有些哑。

“后来我也就妥协了，向她，向她们，向这个世道。在那之后，我这本就灰暗的心，死的彻彻底底。有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说，神明会带着世间999的人走向神坛，那么我就是那被遗忘的001吧。”

我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带着诉不尽的哀叹与浅浅的忧愁。但此刻的我，从未感觉到如此轻松，像放下了什么。

我能够大口呼吸，也能够目视前方。

一阵小风吹过我的发丝，凉爽宜人。湖对面很安静，连最后一点热闹声也消失了，灯光渐暗，人影渐稀。

我不敢看程钰，但我知道，他在听。当我的发丝停止飘动时，我再次开口，语气中带着些祈求和无奈。

“你没有感受过我的人生和经历，所以，别轻易劝我，好吗？”

湖面是无尽的黑暗，只倒映着一轮皎洁的明月，我的发丝再次微动。

我没有等程钰有所回答，因为我知道，一切他都会明白的。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蓝色吗？”我再次开口，只是依旧是看着湖面。

程钰疑惑的转头看我，然而，即使在月色的照耀下，却也只能看清一个轮廓。

“因为，蓝色代表天空，而我向往自由。”我的语气听不出其他的情感，而听到此话的程钰，似懂非懂。

片刻后，他转回头，看着皆停留在桥边歇息的大雁，好似明白了一个道理。

“林清，愿你所做皆不悔，余生皆有光。”

少年的声音纯粹无暇，我抬头看着夜空，有一颗星愈发闪亮。

所做皆不悔，余生皆有光……

那一次，我大概是死了

在公安局的极力劝诫下，学校有关此次事件组织了一次演讲，而演讲者这个任务不由而然被三好学生，陆笙揽过。

又是周一，循环无期。

今天的天空有些低，像是要与大地拥抱。乌云多的将蓝天遮住了大半，就连操场都被昏暗笼罩着。

陆笙站在演讲台上，绘声绘色的演讲。操场前排是公安局派来记录的警察，而后面则是学生和老师。

不知是天气的原因还是什么，学生和老师们都无精打采的，甚至有些不耐烦。

陆笙清脆的声音从广播中传来，源源不断。她就那么站着，风偶尔吹过她的衣角。仅此而已，便值得让人去仰望。

操场上的后排总有人在窃窃私语，使我本就不耐烦的心情更加暴躁。

我抬头望向陆笙，她时而演讲，时而微笑着面对台下的一片掌声。

云微微散了，有一束光缓缓倾洒下来，不偏不倚照射在了陆笙周围。

那一瞬，她好似在发光。

我就这样看着她，有些微愣。

原来世界上真的有被光眷顾的人，她快乐着，她幸福着，她被爱着。

我不知怎么的，在她的身上，我看到了希望，我看到了人生的意义。

或许是羡慕吧，恍惚间，我看到站在那里的人是我，另一个世界的我。

而那一刻，我想要她永远幸福快乐，就当是寄托了我的夙愿。

从发愣的瞬间撤离，我偏过头，不再去看。起风了，有些冷。

演讲逐渐接近尾声，这时，后排的一些议论却清楚的传到我的耳朵里。

“肖潇姐，最近手有点痒，待会儿……去堵那个林清怎么样？”一道女生从我的右后方传来，我转头去看，果然又是她们。

肖潇只是目不转睛的目视前方，没有回答。许久没有等到答案的女生有些疑惑的再次开口:“肖潇姐？”

肖潇眯了眯眼睛，眼中反射出一个模糊的人影。她嘴角莫名上扬，带着一丝诡异：“你看，她是多么的优秀啊。”

那位女生顺着肖潇的目光探去，映入眼帘的是陆笙的身影。

“这么优秀的一个人，如果满身是血的跪在我面前，会是多么有趣啊！”肖潇再次开口，眼中闪过一丝狠戾，语气甚至有些掩盖不住的颤抖，满是透露着激动与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