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朗宜坐在一旁的绣凳上陪着,见她裤角挽上去,露出两条细白的腿,膝盖骨处扎着两根长长的银针,很克制自己了才忍住没有后退。
他的夫人的确很怕疼。两人做夫妻这么久,裴朗宜怎么可能不知道。
娇气又生嫩,生在鼎盛之家,千宠万爱,这也着实算不得什么缺点。
本该一生顺遂,可她却受了很多的苦,不论是身还是心。
裴朗宜垂下的眸复又抬起来,走近了她。
晋明琢正低着头呢,见面前出现了一双黑漆漆的靴子,她抬起头来,见是裴朗宜。
“做什么?”
她皱着眉,不顾满眼水光,“我好疼啊裴朗宜,你别烦我了。”
话软软的,带着点撒娇的意味,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疼的话,就掐我怎么样?”
“什么?”晋明琢不可思议地反问。
“我说真的。”裴朗宜这会儿也坐到了床边,表情平静,确实没一点开玩笑的模样,“平时想打我不是一次两次了吧?”
都开出这样优渥的条件了,裴朗宜想,照着十几岁晋明琢的性格,肯定该下手了。
却听晋明琢撩起眼皮来,“你抽什么风?”
“真的不试试吗?”裴朗宜突然扯起一个笑来,“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过期不候。”
晋明琢心想我好疼啊裴朗宜这家伙还要借题发挥,她抿了抿嘴,转过头去,“你离我远点。”
裴朗宜顿了顿,见她是真的不想,低低地笑了两声,站了起来,“罢了”。
他低声呢喃了一句,“让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抬眼间,绿云正走进来,端着裴朗宜先前就吩咐下的点心。
裴朗宜接过来,端到晋明琢面前,还倒了新来的玫瑰果饮,一齐放到了她面前。
晋明琢腿上麻麻的,不想干忍着,吃点喝点正转移了注意力,裴朗宜抽了那一下疯之后正常多了,像是为着安慰她一般,专挑她感兴趣地聊。
让她觉得,要是这会儿她问出为什么没嫁给慎玉这个问题,他都能回答。
心思冒出来就收不住,她酝酿的了一会儿,却不想还没问呢,大夫就收了针,说疗程结束了。
话卡在嗓子里不上不下,她郁闷地吞了回去。
“歇一歇,明日我送你去父亲母亲家中可好?”
裴朗宜话仍然说的很软和,晋明琢从来没见过他这样。
那几乎称得上温柔了。
温柔的裴朗宜,她在心中咀嚼了一下这个词,顿觉的恶寒,裴朗宜与温柔,这几乎是一对反义词。
就像晋明琢即便接受了自己后来嫁给了裴朗宜,也并不对他抱有什么情人间的幻想,她以为两个人吵吵闹闹的生活是一种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