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气,“你不必太?担心?,这事多半是不成了。”
昌乐一惊:“真的?”
司妤点头?:“他刚刚又来,仍是一样的选择,哪怕抗旨。”
昌乐松了一口气,欢喜道:“那就好。”
意识到国难当前,自己竟只关心?自己的婚事,昌乐有些歉疚,又露出忧心?来,问:“那怎么办呢?放任他权力越来越大,最后他谋反怎么办?”
高盛当初可是实实在在把控过?朝廷,软禁过?皇上?和太?后,甚至很可能杀了平州王,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忠臣良将。
能怎么办,自然是按他说的,自己嫁给他。司妤想。
其实他也是有退让的,这样他的确成了司家的驸马,这便是她最初的目的。
只是,他听说是做昌乐的驸马,竟当众发怒,转身就走,得知她怀孕,又主动来同意做驸马……仅仅是因为,这个人是她吗?还是因为他想要一个皇室的孩子??
再或者,这是李风华与他谋划的折中之策?他们都不想僵持之后两败俱伤,如此一来,他能以夫权慢慢蚕食她的权力,而?她为了让他做驸马、让他继续替朝廷平乱,也不得不如此选择。
“我嫁给他。”司妤说道。
她认了,只能这样。
昌乐有些吃惊,随即又觉得这样似乎不差,种种情绪,让她不知露出怎样的神情。
她并?不知道姐姐和高盛之前是怎么回事,好似他们可以是一对,但又怕姐姐是替自己牺牲。最后她选择闭嘴,什么也没说。
司妤当晚就让人去回了高盛,同意他的提议,然后隔一日,两人同往宁州去与阿蓝吉当面和谈。
宁州与京城相隔不远,轻车快行,两日就到,两边人马隔水对峙,
司妤坐在凤驾上?,从队伍中间缓缓驶上?前,停在了队首。
河宽不过?百步,若有箭法精妙的,举箭便能射过?来,而?突厥可汗阿蓝吉就无比嚣张骑马立在对岸,饶有兴致看着?这边。
司妤如今是大兴的当政者,但在这阿蓝吉眼里,她只是个美貌公主,所以眼里心?里都是不屑与挑衅。
她知道如此,便刻意朝身前护卫的兵卒下?令道:“你们让开,车再往前靠向?岸边。”
下?面听令,移去了两侧,车驾又继续往前,与阿蓝吉一样靠近河岸,互相对峙,彼此几乎能清晰看到对方脸上?的神情。
高盛就骑马坐在她车驾身旁,朝身旁人道:“取我弓来。”
兵卒便将弓箭呈上?,高盛接过?,朝司妤道:“他若敢动,我一箭可中他喉颈。”
这意思是让她不必惧怕。
司妤自然知道他的箭术,微弯了唇角,而?后微抬下?巴,目光威严且锐利,看向?对面的阿蓝吉。
她想,待天下?平定,今日突厥入侵之仇一定会报!
她朝对岸道:“阿蓝吉,我大兴国土一寸也不会让,要么你带着?钱与丝帛回去,要么我们便继续战下?去,不死?不休!”
高盛执弓坐在马背上?什么也没说,却是如猛虎般静静看着?对岸,似乎已在想着?如何将阿蓝吉一箭射下?来。
阿蓝吉原以为永宁公主只是个被权臣推上?去的美貌傀儡,也以为高盛虽强悍,但他要保存实力内斗,所以大兴已是强弩之末,再熬一熬、搏一把,就能取胜,可这时才发现这永宁公主美貌确实美貌,但比美貌更突出的,是她神情中的坚韧。
不是杀气,不是威势,而?是坚韧,就好像哪怕她手无寸铁,哪怕她气息奄奄,她也会狠狠盯着?你,然后用最后的力气咬你一口。
这样的敌人太?可怕,更何况她身边还有一个高盛。
高盛战场上?的威名他听说过?,他手下?将领他也领教过?,并?不可小?觑,而?他这人看上?去器宇轩昂,威风凛凛,目射寒光,见之令人生畏。
那一瞬间,他自己心?中的气势便弱了下?来,却还是笑了笑,朝对岸喊道:“那可不行,我这劳师远征,至少要割二州之一才划算,如若不割地,休想退兵!”
司妤突然下?令:“放箭——”
说完,高盛竟已张弓,一箭射向?阿蓝吉,阿蓝吉连忙偏身,那箭支堪堪从他颈边划过?。
一瞬间,两边人马隔水放起?箭来,司妤则由侍卫护着?后退,竟直接离开了河岸,再不欲和谈的样子?。
不是每个弓箭手都有高盛的臂力和箭术,隔这么远,箭只能射半程,就算射了过?来,也再没有余力穿透人骨肉。
所以两岸虽然对射了一通,但都没有大的伤亡,只有高盛那一箭让突厥军吓了一跳,阿蓝吉连续后退好几步,颇露狼狈之相。
最后两边人马撤退,这场议和就这么毫不愉快地结束。
高盛策马追上?司妤的车驾,到她身旁,笑了起?来:“看不出来,公主行事还有这么莽撞的时候。”
司妤回道:“我们不想战,他也不想,这种时候便看谁更不怕战。”
高盛觉得有道理,这便是以进?为退,两边都在犹疑,己方气势起?来,对方也就弱下?去了。
这场议和虽然无疾而?终,但因为她这样一言不合就放箭,对方也知道了她的底线,便是绝不割地。
他朝她道:“放下?帷幕吧,天冷,不要着?了凉。”
司妤有些错愕,过?一会儿回过?神,自己怀了孕,他怕自己受冻……竟然有一种,他是她丈夫的感觉。
她有些惶恐,什么也没说,让人放下?了车上?帷幕。
第43章
双方议和两天后继续,这一次阿蓝吉没再口?出狂言,拿了大兴的赔偿乖乖撤兵回去了,也同意放之前劫掠的百姓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