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传单,本身存在就很突兀。
她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周年活动,韩美慧这是从哪儿翻出来的。
“哎哟,我的老天爷,我这房子,”房东一打开洗手间的门,看到里面的场景,疯狂的长吁短叹。“还能救回来吗?”
“作孽啊。”
浴缸不知道多久没有清理了,里面的水已经变得浑浊,漂浮的泡沫聚在边缘,一个又一个小小的挤在一起,散发着一股廉价洗洁精的味道。下水道被头发堵住了,地面上的积水全都清到角落里,地砖缝隙在水的浸泡下长出了青苔,马桶泛着令人作呕的味道。
砚京听见房东开始打电话找人。
“喂,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砚京走到窗边,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才有勇气接通叶青微他们的通讯。
“我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张梅梅得晚点,韩青青头上的伤口还没处理好,她得跟我们一起回来。”叶青微将车留给了张梅梅,自己打车回来。“韩青青说城区有人对她不法催债,回到这里在我们找到韩美慧之前都要保护她,”
“她还提供了一条消息,说韩美慧可能藏在赌场里。”
“赌场?”
这样的地方鱼龙混杂,容易藏人,只是她怎么会想到藏到赌场里去?
“韩美慧在k区没有特别熟悉的人,她这人高傲,心比天高,她看得上值得交朋友的人家看不上她,看得上她觉得他们是同类人的韩美慧又看不上他们,所以大概率不会藏身到别人家中,最重要一点就是她没钱,以韩青青对韩美慧的了解,这种时候她要不去找男朋友要钱,可张德亥已经死了,那个传闻中的富二代影儿都没有,要不就去赌场搏一搏。”叶青微梳理着韩青青的话,说,“她身上没几个钱,大型赌场肯定是去不了的,可能会去一些她经常去的地方,这样的地方大都藏于市井,没人带着很难进去。”
砚京考虑了片刻,说,“我明白了。”
一些藏于市井的小赌场如果没有熟客带着,一般人是进不去的,就算是侥幸找到了,见到的也大都是一些小鱼小虾。
砚京想到了一个人。
相比较于上次见面,高志峰的头发长了许多,松松垮垮地在脑后扎了个马尾,嘴里叼着雪茄,眼神飘渺,气质比叶青微更具有神棍的特性。浑身上下叮叮当当的,裤子从小腿中部撕到了大腿,裸露出的皮肤上简单粗暴的纹了一只金钱豹,卡通版的。
见砚京的目光在他纹身上流转,高志峰大大方方的将自己的纹身露出来。
“刚纹的,酷吧。”
砚京:“……”
高志峰很满意砚京的反应,拍了拍自己的腿,说,“自从上次从你们那儿出来,我就去纹了这个。”
“有用吗?”
高志峰得意一笑,“当然。”
“怎么,我最近又摊上事儿了?”高志峰说完,探头探脑地往砚京身后看了看,“不对啊,真有事儿不能只有你一个来,那个还在打离婚官司的大块头呢?”
砚京张嘴就来,“打官司去了。”
高志峰咧着嘴笑,就听砚京问他,“找你是想让你帮个忙,按照你一天的工资算,不会让你白干的。”
“我这一天可贵着呢,不加额外收入的话,小姐,你确定你要找我?”
砚京:“前提你真的知道。”
整个巷子胡同只有一家便利店,高志峰带着砚京过去的时候,坐在门口的还是那两个人,看到砚京,两个人的表情有些微妙,目光往她身后看了看,没看到人,表情更奇怪了。
“给我拿个鸡肉卷,多放点沙拉酱,再拿两瓶冰啤酒。”高志峰对着门口的男人踢了一脚,“挡路了。”
外面搭了一把遮阳伞,将人赶走之后高志峰单手打开易拉罐,清爽的水汽喷出,他舒服地叹声。
“你知道本区有多少家赌场吗?”砚京一边问,一边抽了张纸巾开始擦桌子。
“你问这个做什么?”
这毕竟是他吃饭的行当,感受到他的警惕,砚京解释,“我要找个人。”
高志峰放开易拉罐,手指敲击着瓶身,说,“你是在跟我开玩笑?找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你只要帮我找到赌场并且带我进去就行了,管那么多干嘛。”
“原来你是缺一个引路人啊,早说。”高志峰看着她拿出地图,伸手圈画了一片位置,“在这附近,有吗?”
高志峰看了一眼,没说话。
砚京又拿出一张传单,在他面前摆定。
她屈指敲了敲传单,关节抵在小炒两个字上面,“以这个地方为中心呢。”
高志峰从她的手下拿走那张传单,盯着看了几秒,“真的只是找人?”
砚京无语,“封查的事儿不是特管局管的。”
“okok,”高志峰举手,说,“你可真会挑地方,就这家店就是个小玩场呐。”
-砍了五百字,还剩两千五。
“老郑,给我再拿两瓶酒,记账上。”
“记账记账,你也不看看自己记了多少的账了,月底结清啊。”男人佝偻着腰,隔着袅袅烟雾只看到一张平平无奇的脸,手指夹着的烟快烧到尽头了,猩红一点停留在指尖。
“老郑,给我也拿两瓶。”
“好嘞。”
“欸,别挤别挤,我还没出牌呢。”
“你今天都赚多少了,不给我们留点活路啊。”
狭窄的房间里,白炽灯照着每个角落,四张四四方方的桌子摆在中间,靠墙的位置有一长条沙发,上面蜷缩着个女人,盖着毛毯无视房间内的吵闹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