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告诉自己这很不正常,于理,梁暮云只是答应带他去大连的同路人,他们注定是萍水相逢;于情,梁暮云一路上对他照顾良多,不管是金钱上,还是金钱上……总之,夏陵觉得自己有些过分。
从梁暮云刚才的视频通话就能看出,他对每个人都很好,但正相反,从来没人对夏陵这么好过,只有梁暮云,所以他理所应当的想抓住这根浮木,妄图上岸。
但这是不对的,梁暮云没有这个义务,夏陵也没有这个资格。
夏陵看向不远处斗柜上的书法小摆件,跟着上面默念了句知足常乐,然后在梁暮云将手机递回来的时候,将他的微信推给了纪瑶。
纪瑶马上回过来一串表情包,表示激动,夏陵看着笑了笑,没再回。
夏陵一个人发呆的时候想东想西,回过神来的时候,梁暮云已经把他们吃剩的早饭打包好,准备带出去了。
夏陵跟着站起身问道:“今天也要出去吗?”
“嗯,带你去见个哥哥。”梁暮云一边从皮箱里拿衣服,一边说,“然后在附近逛逛,难得过来一次。”
其实梁暮云要见的是大学当兵时的一个战友,对方是哈尔滨本地人,梁暮云有些事情要拜托他帮忙,而且,如果后续旅程结束后,夏陵想回这边,他可以托对方帮忙照看一下。
熟人见面,省去了很多客套话,也没必要找一家像样的咖啡馆见面增加气氛,双方一拍即合的约了烤串。
来东北不吃烧烤岂不是亏了。
钱石也这么说:“真的,来东北就得吃烧烤。云哥,来这么久了,你才联系我,不够意思。”
梁暮云和他碰了下杯,讨饶道:“哎,别挑我,最近都在忙小成的事。”
钱石欲言又止:“小成……”
说起已经去世的人,大家总是斟字酌句,不知道怎么开口。
梁暮云倒是大方地谈起:“没什么忌讳,这是他的选择。但关于纪升这个人要麻烦你帮我好好打听一下。”
梁暮云左一个麻烦,又一个帮忙,话说的客气,钱石不爱听。
钱石先是说道:“没问题,你放心,少和我客套。”才又问,“有什么线索吗?”
梁暮云:“嗯……只听说他曾在哈尔滨的火车站当过安保人员。”
钱石皱了皱眉,问道:“不得有二十年了?”
“没那么夸张,但也不太好找,看来要麻烦你多费心了。”梁暮云点头承认,“就这事,说完了,说点别的。”
钱石哈哈一笑,表示并不在意:“说什么,说你从哪遇到的伴儿?”
钱石说的伴儿真不是一般意思,他是知道梁暮云性取向的,还以为这次梁暮云找了个小的。
夏陵虽然长得白净,但不会让人觉得是未成年,反倒因为过于高冷,让人觉得有些高深莫测。
梁暮云错愕地看了夏陵一眼,笑着锤了钱石一下,否认:“别瞎说,家里孩子。”
钱石才不信,他暧昧地眨眨眼,说道:“懂。”
一看梁暮云就不会撒谎,谁家家里孩子说的一口东北话,不就是艳遇吗?
梁暮云又锤了他一下,正经了几分又说了一遍:“真不是。”
钱石:“啊?”
梁暮云:“嗯。”
夏陵坐在旁边,一边吃羊肉串,一边看他们俩打哑谜,时不时听不懂了,就眼神迷茫地看梁暮云,梁暮云看他又看过来,和他解释说道:“别在意,他误会了,一会叫他给你买礼物赔罪。”
夏陵想说不用,他经常被人误会。
钱石挠挠头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接上了梁暮云的话:“是,哥误会了,准定给你赔礼道歉。”
夏陵是真不用,他拽了下梁暮云垂在腿上的手,却被梁暮云安抚地拍了两下,让他安心。
夏陵发现梁暮云很喜欢这样的小动作,拍拍肩膀,拍拍胳膊,拍拍手,让人觉得很温暖,也很可靠。
去下一个地方的路上,梁暮云让夏陵走在马路内侧,然后回头问身边的钱石:“对了,你知道吉林哪能看见丹顶鹤吗?”
钱石想了一会,回答说:“要是单说丹顶鹤,应该地方挺多的,但是有个地方,还挺有名的。”
梁暮云:“哪?”
钱石拿出手机搜了一下,举到梁暮云面前说:“白城,一个五线城市,接壤内蒙古,被称为丹顶鹤之乡。”
听到五线城市,梁暮云很快就察觉到不对的地方:“适合旅游吗?”
钱石愣了一下,哈哈一笑说:“当然不,很少有人去那旅游。长白山,雾凇岛,雪乡,这种地方才吸引人。”
梁暮云若有所思:“这样。”
那纪升为什么去那,总不能是他女儿特别喜欢丹顶鹤吧?那也许是去见什么人?谁会选在那儿见面谈生意呢?又是什么生意?
钱石是个办事周到的,当天带着梁暮云和夏陵去了很多只有本地人才知道的小众地方,从中午陪到晚上,还给梁暮云的父母置办好了年货礼品,直接快递寄回了江苏。
钱石退伍后,在哈尔滨开了一家木偶艺术工作室,除了制作用于木偶戏表演的大型木偶外,手下的木偶师清闲时也会做些小玩意解闷,钱石索性就租了个门脸,专门卖这些。
不成想卖的还不错,算是能自负盈亏。
因为刚刚误会了夏陵是梁暮云带来的伴儿,梁石特意带着两个人去了趟店里挑了个小木偶给夏陵,表示歉意。
店内的东西不多,但都很精致好看。夏陵挑了一只刻着三只眼睛、长着老虎耳朵和尾巴的兽人小少年,他盘坐在地上伸着懒腰,手脚都是能活动的,拿着玩,当个摆件都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