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人此言何意?是想逼供吗?”江漓护在了凌之妍身前,一双桃花眸逼视谢徎。
可惜,江漓到底没有在朝堂上历练过,谢徎一点也不怵他,只是淡然一笑:“庆安年间之事,殿下尚还幼小,岂知人心险恶?”
“谢徎,你……”
江漓气得青筋凸起,但他死死压住了要说的话。
他的嘴角因用力而不住抽动,瞪着谢徎,生硬道:“谢司徒方才已经说了,此事皇兄已金口玉言,不必再论。”
“殿下大约是听错了。”谢徎却依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他盘着佛珠,木屐哒、哒、哒、哒踏过地面,来到了凌之妍的面前,“在下是问,事到如今,他是否仍有不忿,还请江夫人明言。”
凌之妍受过伤的右手,死死捏住了裙摆。
她低着头,不断深呼吸着。
“今日筵席,他并不在场,诸人争论的是庆安新政,而非他的态度,谢司徒此言,可是愈加新罪,刻意而为?”
凌之妍缓缓抬起了头,镶嵌着红宝石的步摇悠悠晃动,雀鸟欲飞。
谢徎目光闪了闪,瞧着凌之妍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认真:
“江夫人请不要回避谢某的问题。谢某乃大中正,有定品之责,今日之事会影响到在场诸位的定品升迁,所以谢某必须要问清楚,江洄究竟是何态度,这些人闹场可与他的态度有关?”
“谢徎,我们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去逼迫一个妇人,可是君子所为?”青袍男人在后面大声道。
“谢某在问江夫人。”谢徎头也不回,继续逼视着凌之妍,“请江夫人直言作答。”
庞大的压力倾盆而下。
头顶乌云蔽日,鸟雀欲飞无风。
不知隔了多久,凌之妍终于沉静地开口:
“他,确曾有不忿。”
“哦?”谢徎嘴角牵起,盘着佛珠道,“说下去。”
“他崇敬先帝,善悌兄长,凡事父兄,皆尽所能。只是不知为何,行差踏错,遭了灾。刚开始,确有愤懑。”
“只是行差踏错?不是扭曲圣意,故意为之?”
“人,总有犯错的时候。”凌之妍低低道,心口一抽一抽得疼,右手颤抖起来,指尖仿佛被千万蚂蚁啃噬,“他年岁不大,有些事也并不清楚,可圣上当日赐杖,却是闷头打醒了他。”
凌之妍抬起头,与谢徎直视:
“他知自己犯错,如今诚心弥补。他感念圣上恩德,不敢有丝毫懈怠。谢司徒,这便是他的态度,你满意了吗?”
连颈间的疤痕,都仿佛被灼烫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