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决最忌讳有别的男人关心史语蓝,如今竟连关心妻弟的都防。
“圣上说笑了。”谢徎眉眼下垂,落在棋盘上,“臣只是在想,这赵宾怎么忽然间那么嚣张,还言称史家六郎求告女眷、依仗表亲,话里话外直指中宫,实在不敬。”
最后几字,谢徎说得尤为扎实,江决眸光微闪,但他很快又重视起了谢徎引用的另外八个字来——求告女眷、依仗表亲?
他起初还没在意,现在一琢磨,女眷指的自然就是史语蓝,那么表亲呢?
所谓求告,又是求得什么?
联想到近日朝堂上弹劾赵宾一事,江决脸色沉了下来。
谢徎在棋盘下的另一只手,缓缓盘动着佛珠,今日的江决有些奇怪,往日遇上这样的事,现在肯定已经动怒发落赵宾了,今日是怎么回事?
江决沉着脸,随手拿起一旁供奉的乳饼。
咔嚓。
乳饼被咬碎,清脆的声响回荡在口腔中,在这安静的殿内,格外突兀。
他进食的动作顿了顿,才醒悟过来自己在吃什么。这乳饼原是史语蓝最喜食之物,他心系爱妻,便命人也在紫宸殿的各处备着,以便伊人来他这里的时候,跟在自己的椒房殿里一样。
往日里吃到此物,心里总生出些对妻子的眷恋来,可今日……
时光闪回。
那年春日桃宴,他还只是寄养在赵贵妃名下不起眼的二皇子。
为讨心上人欢喜,他亲手制了一盒子乳饼,不想谭琨也做了同样的事,两人都是火气旺盛的少年郎,三言两语就打了起来,闹得非常难看。
谭琨是史家远亲,跟史语蓝算表兄弟,他近水楼台,没少在史语蓝跟前晃悠。
史六郎被夺官,求到史语蓝跟前也就罢了,若要报复赵宾,史语蓝合该先来同他说,怎得要叫谭琨出头?
这谭琨的手也未免伸得太长了。
江决没心思再下棋,他挥退谢徎,匆匆闯进了椒房殿里。
椒房殿内,史家夫人和谭家的娘子正与史语蓝说话,江决忽然闯入,把女眷们吓了一跳。
他一贯优待史家诸人,下意识要向岳母赔罪,抬眼却瞧见了谭家的娘子,冷哼道:“朕有话同皇后讲,岳母还是带着亲戚们先回避吧。”
……
有了谢蕴带来的药,江洄的内伤明显好转,渐渐能吃一些东西了。
只可惜废院里饮食单调、不见荤腥,凌之妍有心给江洄补一补,也不过是在寒碜的餐单中,挑些好的、软的、更适宜入口的东西给他。
“你自己吃了吗?”江洄咽下一口粟米粥,淡淡的焦苦自舌尖扩散。
“一会儿再吃。”凌之妍不自然道,又舀起一口,喂到江洄嘴边,“你先吃,吃完了还要吃药。”
她独自生火热饭已经有几日了,倒是不会再失手把灶火弄灭,但时不时会出些其他的小意外,比如她今天加热冻成冰棍的粟米粥的时候,没有控制好火候,锅底糊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