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王瑾琛应答一声,拿起手机准备给他爸打电话,谢女士便从他手里接过小推车,自己又朝着果蔬区走去了,往推车里添了不少瓜果一类的菜,把小推车塞得满满当当才离开,结账的时候装了整整四大袋,为此谢女士还破天荒地打破了以往步行来回的惯例,叫了出租车坐车回去。
王瑾琛这晕车症状时轻时重的,多数时候只要自己一上车就开窗通风或者闭目休息就没事了,情况好的时候甚至不这样做也毫无反应,偏偏今日不知为何,他一打开车门闻到车内的味道就一阵难受。
都说母子连心,子女在很多方面都和母亲一个样,可在晕车这一点上母子俩却一点也不默契,王瑾琛打从上车起就直感觉喉咙不适有呕吐感,谢女士却还是精力充沛神清气爽。
王瑾琛和谢女士同坐后座,担心开窗对着吹谢女士会着凉,只好一上车就把头枕在手上靠着车窗闭目养神。
好在商超距离他们家不远,没过多久他就感觉到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左倾斜,这是在拐弯进入他家小区所在的街道,不一会儿车就开始减速了。
谢女士一直望着窗外,远远地就看到小区门口平时敞开的大铁门已经关上了,保安室前一堆穿着各式工装的人围成了一团,看样子都是为了工作进小区被关在里面的。
热心的谢女士不禁唏嘘道:“你看这疫情闹得,这么些人不让出去住哪啊。”
话音刚落车就停了下来,王瑾琛睁开眼打开车门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忍不住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这才对谢女士刚才的话做出反应,颇为同情地越过车顶盖朝着小区望过去,不想一眼就看到在众人中鹤立鸡群,穿着醒目的黄色外卖服的那个又高又瘦的身影。
“幸亏把你叫出来了,不然我一个人还弄不回去。”
谢女士没注意王瑾琛的动向,下车便直奔后备箱拿今日的战利品,看着几乎塞满了后备箱的四个鼓囊囊的购物袋感叹一声,挑了装满轻便蔬菜的两袋提起等着王瑾琛将剩下满是压称重物的两袋拎上一起走,却迟迟不见他过来,抬头才发现王瑾琛还站在车门那傻愣愣地看着小区里面,面色有点难看,问道:“怎么了,看什么呢?”
王瑾琛这才回过神来,随口回道:“没什么,好像碰到大学同学了。”
说着走到谢女士边上提起剩下两袋,把后备箱关上就从口袋里拿出了门禁卡准备进小区。
在王瑾琛过去十数年时间的求学生涯里,因为老师之间的交际圈再加上家长会的存在,谢女士一直对他们班上的人有个大致了解,见到了基本都能叫上名来,时不时在路上碰到他们的家长都还能聊上两句,唯独到王瑾琛上了大学以后几乎就对他的校园生活一无所知了,闻言自然是一下就被勾起了好奇心,忍不住问道:“哪一个?”
王瑾琛心里猛地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总觉得刚才可能说错话了,犹豫一下缓缓道:“那个外卖小哥。”
谢女士听闻顺着刚才王瑾琛发愣的方向看去,一眼就看到了标志性的外卖服下贺珏那个高高瘦瘦的身影,问道:“是个子特别高的那个吗?”
王瑾琛:“……嗯。”
谢女士闻言又仔细打量去,见那个外卖小哥正在一脸无措地和物业交谈,看上去沉静内敛又有点腼腆,她这为人师表的热心肠一下就被贺珏那样子激起来了,忙道:“哎呀,他这时候怎么还跑出来送外卖了,这下可出不去了。”
说着急忙抬起一只手扶着王瑾琛的胳膊半推半拉把人带过去,还没走到人面前就招呼道:“小伙子!”
谢女士刚出口就话语一顿,转头问道:“你这同学叫什么名?”
王瑾琛心里狂打鼓,直觉肯定要出事,但又没法违抗母亲大人的命令,只好不情不愿地回道:“贺珏。”
谢女士立刻恍然大悟:“噢,就是六百多分考进你们学校的那个吧?”
王瑾琛十分艰难地点了点头,谢女士见状情绪更是高涨起来,松了手自己快步径直走到贺珏面前,上去搭话道:“是鹤建的贺珏同学吧?”
贺珏一脸茫然地看着突然跑到自己前面的娇小的谢女士,不明不白地点了点头。
谢女士接着问道:“你认得我们家瑾琛不?他说和你是大学同学啊。”
正巧这会儿王瑾琛也拖沓着步伐走过来站到了谢女士身边,贺珏意外地抬头看了王瑾琛一眼,王瑾琛顾及旁边的谢女士在那,面露尴尬礼貌性地冲他笑了笑,贺珏不明所以,迟疑了一会才“嗯”了一声。
谢女士得了肯定的回答便立马自来熟地化身长辈的身份关心道:“你这是出来打工送外卖呀?真懂事啊这孩子,只是真不巧碰上这档子事,你这也出不去了,要不去我们家住吧?”
果然!
王瑾琛顿时在心里哀嚎一声。
他这当班主任的老妈也不是头一回把人往自己家里带了,她早年还在家附近的中学就职时就经常把班里父母没空照料的学生带回家吃午饭休息,王瑾琛都不知道在自己那张床上和多少各个年级的学生一起睡过午觉了,也是这个原因他房间的小床才换成了现在的大床,一直到后来谢女士被调去离得稍远的新建的学校,自己也不方便中午来回了才算完。
王瑾琛太了解谢女士的脾性,自知劝是劝不住了,虽然心里是一万个不乐意,也只好妥协,默默地在旁边站着不出声,好奇贺珏要怎么回复,就见贺珏毫不犹豫地回绝道:“不用了阿姨,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