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神情平淡,从容一笑道:“北荒妖族甚多,于修炼有益。”
向青梧在心中冷哼一声,装,继续装。
苏宸安修杀戮道在天界不是个秘密,但鲜少有人知道,苏宸安飞升前是个将军,十四岁上阵杀敌,杀业深重,而且他还在飞升前做了一件有损功德的事。
他下令屠杀了敌国七十万的百姓,时人称其为人屠将军。
林行予看向他的目光更加钦佩了,同时还有几分忿忿不平,“看来苏兄身上的伤就是那些妖物所伤,妖魔横行,人族式微,只可惜我资质平平,在修炼这一方面没什么进益,也做不了匡扶天下的大事。”
只听苏安浅笑一声,“既然你也在这座城中,想必也是要前往北荒的,这份勇气,还是值得敬佩的。”
妖族横行人间,这一路上的确有很多人族修士斩妖除魔,他们前赴后继地去往北荒,斩妖魔于剑下。
林行予愣住了,他只是四处流浪讨生活,不经意之间来到了这个地方,怎么就成了也是要前往北荒的了呢?
他闹了个大脸红,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不不不,我只是无意中来到这个地方的,北荒凶险,岂是我这种废物可以去的地方。”
也不怪苏安会这样想,这座城坐落在最靠近北方的地方,凡是来这里的修士,都带了些前往妖界的心思。
“此言差矣。”苏安这人说话又低又沉,缓慢之余还带了一点说不清的意味,就好像在酝酿着什么坏主意。
向青梧继续咸鱼躺平,刚掀起眼皮,就看到苏安意味深长地盯着自己看,“资质平平未必不能得证大道,我看林兄这把……剑,就非常的不简单。”
向青梧心中咯噔一声,暗道不妙。
林行予却赧然道:“这只是我随手买来的剑罢了。”
苏安扬了扬唇,从喉咙里溢出一声轻笑,低低笑了一声,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我有个不情之请。”
向青梧暗戳戳道:既然是不情之请就不要说出来了。
林行予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苏兄但说无妨。”
当苏安提出要花一千两买下他的杀猪刀时,林行予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一千两?”
苏安以为他嫌少,满不在乎的说道:“林兄若是嫌少,那就再加一千两。”
“不不不……”林行予急忙摆手,他这哪里是嫌少,自从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多钱,他为人老实,只是有些过意不去,不好意思占人便宜。
“苏兄有所不知,这把剑是我在一个铁匠铺子里花了十两银子买来的。”说罢,他咽了咽口水,“一千两银子……这实在太多了,我不能收。”
苏安摇摇头,修长的指节弹在剑身上。白日里,那个黑衣男人瞪着水润的眸子趴在他身上,还未等他反应过来,那人却化作一道白光,闪入剑中不见人影了,这绝对不是他的错觉。
苏安抚摸着手中的杀猪刀,起手抬腕,挽了一个干净利落的剑花。他的手很好看,修长匀称,骨节分明,虎口处有薄茧,只消一眼,向青梧便知道,这是一只握剑的手。
若是在平时,他看到这双手还会心驰神往一下,身为剑能被这样的手握着,即使手的主人是个不懂剑的,那他多少也会谅解一二。
可是现在,他并没有欣赏这只手的心情,这双手抚摸在他的剑身上,清晰的触感透过剑身,传递到他身上,让他恼羞成怒之余,多了几分异样的感觉。
虽然这个动作不沾染一丝情欲,但是多少带了一些欲说还休之意,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剑身在苏安手里发出清越铿锵的龙吟声,似乎在抗议着什么,苏安嘴角挂着笑,说道:“此剑与我有缘,于我而言,他可不仅仅值这几个价钱。”
林行予见他耍剑的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分明就是个懂剑的样子。
又联想起前天这人浑身的伤,还有断成两截的长剑。林行予益发觉得,苏安一定是一个非常厉害的剑修。
他看着苏安,心中的剑修梦又悄悄地死灰复燃,他满怀希冀地问道:“苏兄,你是剑修吗?”
苏安点头,“算是,怎么了?”
林行予眼里冒着光,“苏兄,我想学剑,不知道可以不可以请苏兄指点一二。”
“剑修一途,最讲究根骨天赋,非是后天勤能补拙可以弥补缺漏的。”
林行予低下了头,心情颇为低落。
向青梧心想,你知道个屁,曾几何时,他那第一任主人连剑都不会拿。
这时,却又听得苏安说道:“不过凡事都有例外,就例如千年前飞升的那位苍梧战神,他的资质尚且还不如你。”
林行予几经大起大落,心里越发的凄惶,“那苏兄可以教我练剑吗?”
不待苏安说话,林行予一咬牙,抢先道:“这把剑苏兄若是喜欢,尽管拿去。”
向青梧:……你想学剑,却拿我做人情?
苏安笑了,“好啊。”
苏安果真是个大款,他随身携带的纳戒里钱财甚多,顺手就把欠下的药钱还清了。
不仅如此,还在城中最好的客栈要了两间上房。
林行予知道苏安有伤在身,并没有多打扰他,而是在打了个招呼后便回房睡去了。这几天他劳累奔波,没有睡过一次好觉,昨晚又救人心切,胆战心惊了一夜,所以没有多酝酿睡意,他便沉沉地睡过去了。
另一间房内,苏安嘱咐店小二送些热水上来,他要沐浴。
他的视线落在身上的脏污时,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