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顾惜凡电话的时候,盛景并不相信她所说的话。
周迎暄,别的男人,酒店。这几个词是根本不可能放在一起的组合,就算放在一起,也是那么的违和,有种荒唐的虚幻感。
但他还是立刻来了,找到周迎暄跟那个男人进了哪个房间,并敲响了这扇门。然后,看到他不愿看到的这一幕。
方曦瞥了一眼盛景后面的顾惜凡,先开了口:“盛总,提前见面了。我是方曦。”
盛景跟方曦的饭局定在明天,两人都没想到会以这样的形式提前见面。然而此时的情况实在不适合商业伙伴互相认识,为免误会加深,方曦跟盛景解释:“我和暄暄是青梅竹马,很久没见面了,所以约了见面。”
不知方曦话里哪个字眼挑动了盛景的神经,他眉头微动,平静中带着点微不可察的冷意:“方总,非要约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吗?”
傍晚时分,夜晚的前奏,在酒店这个场所,他的妻子和一个陌生男人。任谁来看,都暧昧极了。
方曦不语。祝恩听见声音,牵着sunny走到门口问:“怎么了?”
方曦笑了一下,向彼此介绍:“这位是我太太祝恩。这位是长盛集团的盛总。”
祝恩看到盛景,脸上有一瞬的惊讶,不过很快就消失在标准的商务笑容里。方曦话音刚落,她就向盛景微笑问好:“你好,盛总。”
祝恩的出现让氛围冷凝下来,尤其她还牵着个小女孩,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暧昧可能荡然无存。他静了两秒,也勾起个标准的商务笑容:“你好,祝女士。”
方曦看向他背后站着的顾惜凡,似笑非笑:“我倒是很好奇,盛总怎么会和这位女士,一起出现在我的房间门口?”
见几人一齐看向自己,顾惜凡有些尴尬。
她没想到盛景接到电话立刻就过来了,然后问她周迎暄在哪,她只得暂时离开饭局,出来找他。
空庭酒店的隐私服务向来很好,顾惜凡是和酒店老板有些交情,才去看了监控找到周迎暄在哪。虽然盛景全程都面无波澜,但顾惜凡能察觉到他隐忍的烦躁和怒气。察觉到这点后,她的心情反而有些怪异。
现在事情清楚了,这一切都是误会。顾惜凡面对方曦的问题,只能扯出公式笑来尽力掩饰尴尬。
“曦哥,他们是朋友,没事的。”周迎暄的声音响起。
方曦挑挑眉,没再为难。
周迎暄走到门口,向方曦一家道别:“曦哥,恩姐,明天再一起吃饭吧,今天我先回去了。”
“好。忙完打电话给你。”今天实在不适合叙旧,方曦点头应下。祝恩拉起sunny的小手,让她跟周迎暄再见。
“姨姨再见!”小女孩听话地喊,笑容可爱。
周迎暄脸上浮出一丝笑,她垂眼摸了摸小女孩柔软乌黑的头发后,转身离去。
盛景,顾惜凡,周迎暄,三个人共乘电梯,空气安静得诡异。到了五楼餐厅,顾惜凡草草打了招呼就离开。
一路无话到酒店门口,盛景才问:“你开车来的?”
“曦哥去美术馆接我来的。”
“那坐我的车回家?”
两人上了车。盛景刚拉上安全带,手机就响了一下,打开一看,是顾惜凡的短信,为今天的事道歉。
他侧脸看周迎暄,她直视前方,对什么都不甚在意的样子。漆黑的眼睛盯了她一会儿,他放下手机,启动车子。
路上他问方曦的事,周迎暄语焉不详,显然不想多谈。
这是结婚以来没出现过的状况。她总是事事回应,亮着眼看他,温温柔柔地笑,小小的弧度,却能让看到的人心情很好。现在她却不看他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比平日还要少言寡语,对他疑问的回答甚至是毫不掩饰的敷衍。
这种捉摸不透又不可控的感觉令盛景烦躁。仔细一想,他对她的过往一无所知。她过去经历过什么人,有过什么故事,他不曾好奇,不曾追问,就像她也不曾问过他。
他和她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关系,不问彼此的过去,也不求彼此的将来,只生活在当下,以最亲密又最疏离的身份。
回到家,周迎暄去了影音室。这是她心情不好的信号。盛景自知今天的事是他理亏,有什么不满也都散了。
盛景坐在书房里,从抽屉拿出烟把玩,烟盒转了几圈,他弹出一根轻嗅。微冷的夜风吹进书房,香烟的味道裹上凉意。
他有些懊恼今天的冲动失态,他应该打电话问她的。周迎暄那么爱他,不可能会背叛他。他这一来,反而伤了夫妻之间的信任。
想到这他又觉得可笑,他们虽然是夫妻,但什么时候是可以谈论彼此间信任的关系了。只是想起周迎暄反常的冷淡,他就没来由的心烦意乱。
他把烟丢回抽屉,中止思考,开始处理工作。
睡前,盛景见到的又是如常的周迎暄,发梢微湿,带着温柔笑意,向他索求亲密。
周迎暄知道他对顾惜凡的心思,盛景也知道她知道,但两人从来没有说破过。碰上跟顾惜凡有关的事,她从不吃醋撒泼,她好像总能自己想方法消化那些情绪。
只是到了晚上,她会格外缠他。盛景嘴上不说,但其实对这样的小脾气很受用。然而现在他低头,看到周迎暄在他越来越激烈的动作下,眼角滑落一行泪,他的血液仿佛凝固住了。
他缓缓停下,俯身吻她的眼角,说了句“对不起”。没头没尾地,突然地,不知道是对什么说。
周迎暄睁开眼,抚摸他的脸,摇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