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无心之语,但乐甘语气里是掩藏不住的期待,这让江念博更烦了。
如果可以,江念博希望乐甘留下,和自己一起守着这家面馆,能多开一天是一天。但如果乐甘真的恢复灵术要回碗结界,他也会逼自己保持微笑,与小仙男挥手告别。
相濡以沫还是相忘于江湖,tobeornottobe——江念博读书读到二十七岁,才明白,选项越少,题目越难。
“哥哥,你先去吃‘爱心面条’,在旁边桌子上。”乐甘搓热掌心,揉了揉快要熬干的眼睛,“今天顾客多,刚才又耽搁了好一阵,等我一下哈。”
江念博瞥了一眼桌上的密封袋,烦躁地道:“不吃!”
乐甘仍是捂着脸,发出迷茫又呜呜囔囔的声音:“哥哥,你怎么了?”
接收到乐甘从指缝中泄出的犹疑眼神,江念博一股邪火冲到了脑壳里。
“拖时间就算了,为什么会犯这样的错误?”他指着excel中密密麻麻的单元格,,“subtotal函数里,值4是找最大值,值9才是求和。你是要算今天的营业总额,不是去搜哪个美女买了二十碗热干面。”
白天有个漂亮的小姐姐一口气打包了二十碗热干面。小姐姐是乐甘的颜粉,每日都来店里打卡,买几碗面,顺带和乐甘打个招呼,聊聊闲话,如此一月有余,风雨无阻,二人也有渐渐混熟的意思。
江念博原本不放在心上,直至看到方才乐甘和爱油的“亲密接触”,脑子里才亮起刺目的红灯。他沉声道:“粗心大意的,什么都做不好。刚才还说要努力赚钱,你这样怎么赚钱去找上仙恢复灵术?”
“哦,我这就改。”乐甘感知到了江念博情绪的反常,有明显的一愣怔。
江念博也明白自己这是醋了,连忙收住ph值小于7的火气。他语气很温和,眼神却绕着乐甘兜圈子,像是要照到乐甘的骨髓里:“算了,你去洗澡铺床吧,剩下的账我来做。”
“哦,还有一件事,今天你有新被子盖了。”他补充道。
……
网购的丝绵被是江念博单独给乐甘买的,今天早上刚送到,早已在外面晒了一整天。乐甘把被子抱上双人折叠床,屋内瞬间蔓起着阳光的独特味道。
江念博洗了澡出来,换好了睡觉穿的卫衣与运动裤,眼前赫然跳出了一个头发蓬松的小脑袋——乐甘早已把被子卷到身上,捂得严严实实。
热干面小仙男,把自己裹成了一条长粽子。
长粽子正眨着眼看他,乐得没心没肺。
江念博只当他是得了新被子因而开心,冲他笑了一下,把头发擦到半干后去柜中,拿自己的被褥。
“哥哥,你能过来吗?”乐甘的声线带着一丝颤抖,和一丝期待。
乐甘平时说话音调略高,江念博几乎没有听到过他如此低哑的声音,停下了抱被子的回过头:“?”
乐甘牙关颤了几下:“好冷啊。”
“今天气温不低啊?”江念博迟疑了几秒,起身走到床边,准备摸他的头,“你是不是累着了,发烧了?”
手刚伸出去,眼前景物竟然开始旋转了起来。
再醒过神时,他整个人已然躺在了乐甘的被窝里。
被中昏暗,二人四目相对,姿势相当暧昧。
他的手腕还被乐甘攥得死紧。
江念博下意识抬起另一只手,触到了乐甘光滑的肩膀——乐甘没有穿上衣。
他低头瞥了一眼,证实了自己的触觉没有问题。
“……”江念博手指有些麻。他人是清醒的,就是莫名其妙嘴瓢,“乐甘,你想……”
尚未说完,温热的感觉便从指尖转移到了嘴唇。
乐甘过于靠近的脸令江念博失焦,他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汩汩声,努力睁大眸子,却只看到一道昏暗的罅隙。
然而罅隙中却又蓄满了鲜花与蜜糖,甜味蒙了自己一脸,间或有幽远馥郁的芝麻酱香,极淡。
他止了挣扎,轻轻按着乐甘的蝴蝶骨。
他亲吻玫瑰,含住那泓流淌的蜜糖。
唇齿辗转间,江念博想,被下蛊的感觉,也不过如此了。
清醒,却又沉沦。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一刹那,可能是一世纪——乐甘才与江念博分开。
“你不是问我想做什么吗?”乐甘抿着嘴唇,胳膊还缠在江念博的脖颈间,手臂上的皮肤被江念博急速跳动的颈动脉带出了小幅的震荡。
乐甘攀在江念博耳边,很轻地咬了一下他耳廓的软骨,两瓣鲜红的花瓣,复又烧到江念博的耳垂。
距离不过咫尺,他的气息却如花蕊一般沁人心脾:“哥哥,我想和你……”
“亲亲。”
这两个字钻进耳朵,江念博从耳垂烧到眼尾,颤动着闭上眸子,任眩晕包裹着自己。
“哥哥,我今天看到爱油和他心悦的人亲亲,”乐甘声音清甜,真如花蜜一般,继续道,“我也想和你亲亲。”
江念博颧骨红透,原本已经开始微微气喘了,乐甘一句话又把他说得睁开了眼:“所以你和那个面窝妹子……”
乐甘笑了,低声附在他耳边:“我一直当她是我的亲姐姐。而且爱油她有心悦的人,你猜她为什么叫爱油?”
江念博:“?”
“江城大学外面有一家早餐店,爱油心悦的人就是早餐店的店主,听她说,那家店炸面窝用得油特别香。哦,她的名字还是店主起的呢!”说话间,乐甘的手也不老实,攥起江念博的卫衣就要往上撩。
“……”江念博自认为掩藏得很好,没想到还是被乐甘嗅到了自己的飞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