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手掌如愿落在了那人的脑袋顶上。
习惯性地脱口而出:
“乖哈。”
下一瞬间,火把熄灭,梦境剥落。
颜鸢在温暖的床上睁开眼,愣了许久,才缓缓地抬起手看了一眼自己手。
梦里温热且细腻的触感还依稀停留在她的指尖,而现世里,阳光已经透过窗纸,隐隐约约透了一片光晕在她的被褥之上,房间里还有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坐在不远处,正静静地看着她转醒。
颜鸢的目光落到她身上,微微一怔,低着头轻轻叫了一声:“母亲。”
颜侯夫人没有开口,只是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带着说不出的拘谨。
就这样盯了颜鸢好久,她轻道:“你……长大了……也瘦了许多……”
她的声音也是小心翼翼的,像是对着一只受了惊吓的兔子。
其实她不知道,她自己看起来才更像是全神戒备的兔子。
颜鸢看着她这副模样,忽然间觉着心上酸溜溜的,那是这些年都没有直面过的愧疚。当年她刚刚得知自己并非母亲亲生,也没有多想就离开了家里,全然没有考虑过她的心情,而如今时隔四年,再见面时没想到已经生分成这样了。
她不是一个谨小慎微的人,这些年来要说愧疚,也只有对母亲。
她想了想,光着脚下了床,走到她的身前跪附下身,埋下头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膝盖。
颜侯夫人的眼睫颤了颤,瞬间红了眼睛。
她的指尖微颤,落到颜鸢的头顶上,声音也带着颤抖:“你……找到亲生母亲了么?”
颜鸢闭着眼睛:“没有。”
“是没有找到还是……”
“出关的时候,遇到边境的骚乱,就在那边的军营里待了两年。”
“那后来……”
“后来不小心受了点伤,一直在关外一位神医那边调养身体,就干脆不找了。”
颜鸢说的轻描淡写,颜侯夫人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其实不需要她说,她也是知道的,这几年来一直有她的消息通过不同的渠道传回定北侯府。
她知道四年之前,颜鸢离家出走就沿着线索指向的方向一路北上的真正原因究竟是什么,也知道她在跨越边关的时候,遇到了两国的纷争。颜鸢没有继续北上,她留在了边关,帮助边疆的百姓抵御肆虐的马匪流寇,最后干脆女扮男装被边关的军营收了编。
当年她急得不行,催促着侯爷快去把女儿接回家来,一个女孩子家留在军营里像什么话?
没想到侯爷倒是开心得很,还夸赞她:“虎父无犬子,不愧是我颜宙的女儿!”
就因为这样,终究酿成了后来的祸事,因着一次军令任务,险些把命丢在了边关。
颜侯夫人看着颜鸢苍白的脸蛋,心疼得不行:“你们父女俩,一个比一个说得轻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