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格格没能在幼蓁这里得个准信,也探不出幼蓁的口风,只好蔫答答地回去了。
当晚,四爷回来的晚些,幼蓁已经用过晚膳,让奴才们又上了一桌。
四爷用过膳,听到岁岁还醒着,就让奶嬷嬷将小家伙抱过来,放在榻上。
岁岁下午睡了一觉,这时候精神正好,四爷逗她玩她也不哭,咯咯笑着,手脚乱舞。
幼蓁梳洗出来,穿着家常衣裳,见父女二人在榻上玩得正欢,也兴致勃勃地凑上去。
四爷见她只穿了一件绫白素衫,长发半湿还带着水汽,立即说道:“将头发绞干了再来。”
幼蓁才不愿意呢,绞头发多费工夫,等她收拾完了,岁岁怕是又要睡过去。四爷说不动她,只好拿了巾帕,亲自动手,给幼蓁绞头发。
幼蓁心安理得地享受四爷的侍奉,半靠在身后人的怀中,身前便是小小一团着粉衣的小家伙。
她拿过软榻旁一个小竹编筐,里面放着给岁岁做的精巧小玩意。幼蓁挑了个烫金莲花铃铛,这是岁岁近日来的新宠,只要听到这铃铛声,必然晃着小脖子到处找。
果然,幼蓁只握在手里摇了两下,岁岁的注意力便被她吸引过来,白嫩小脸上一张嘴啊啊地叫,黑葡萄似的圆眸紧紧盯着那铃铛。
岁岁伸手想要,幼蓁才不会轻易给她,逗着小家伙转着脖子找了好几回,小身子都快拧成麻花
,幼蓁才递过去给她摸了两下,紧接着又扔到竹筐里去了。
筐里的小玩意有专人看管,每日都要用滚水烫上两回,免得小主子沾上脏东西。
岁岁听不到铃铛声,就不会梗着脖子找了,张着小嘴新奇地哦哦两声,就把铃铛忘到脑后。
四爷见状,微微笑着:“倒是个好糊弄的。”
好糊弄的小家伙此时又将注意力移到额娘的手上,啊啊地去抓,幼蓁伸出一根指头让她握着,小家伙就不喊了。
幼蓁突然想起今天白日里的事,唤了身后人:“表哥,今儿宋格格来了一趟。”
“她来做什么?”
“宋格格有正事呢,说是先福晋在时,曾有意撮合她娘家侄子和大格格,宋格格道大格格如今年岁到了,两家正好将婚事定下来。”幼蓁说道。
身后人绞发的动作一顿,幼蓁随即听到四爷道:“大格格的婚事?”
“是啊,我瞧宋格格那意思,该是挺想这事儿成的,就特地来问表哥你的想法。”幼蓁回头看了一眼。
四爷手掌攥着她的发尾,却是一动不动,眉心微微皱起,眸中露出思索神色。
幼蓁觑见四爷的神情,不禁瞪大了眼睛,转过身去:“表哥,你怎么了?”
四爷未出声,瞧了幼蓁一眼,手中帕子一放,挥挥手将屋子里的奴才都赶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一家三口,岁岁无知无觉地攥着额娘的手指玩。
幼蓁不明所以,她只是转告宋格格的话,怎
得表哥就把人都赶走了?难道大格格的婚事还得藏着掖着吗?
“表哥,你不乐意大格格嫁过去?”幼蓁只能想到这一层,她道,“表哥,这毕竟是先福晋开口提过的,诚然上回咱们和乌拉那拉家有些不合,但若是他们家有品行出众又和大格格年岁相仿的好孩子,这桩婚事也不是不能考虑。”
到底有层亲戚关系在呢。
四爷眉头依然紧锁,闭唇不语,抬手轻抚着幼蓁的发。
幼蓁不禁带了些许疑惑,凑到四爷脸旁道:“表哥,你要是真不愿意,那咱们再给大格格挑好的。我虽然不太懂这些,但能回家问问太太和额娘,可有与大格格相配的人选。咱们也不急着把大格格嫁出去,左右要留几年,看看人家孩子到底好不好。”
她白日已经想过,若是表哥不乐意,她身为嫡福晋,有职责为大格格挑个好夫家。但幼蓁知道自己没这个能耐,只好回去麻烦佟府的长辈们了。
四爷听完她的碎碎念,又瞧了眼躺在榻上的岁岁,终于开了口:“大格格的婚事……不好办。”
“什么?这是什么缘故?”幼蓁惊讶问道。
四爷顿了一下,才道:“咱们府上如今三个姑娘,岁岁有额娘庇护,不必抚蒙,但大格格和二格格,必然要出一个,嫁到蒙古去。”
若这时候将大格格的婚事定下来,那就代表要将二格格舍出去,两个女儿都是看着长大的,四爷一时也
做不得这抉择。
四爷的话抛出,幼蓁不禁愣住。
她方才、方才根本没想到抚蒙上!幼蓁与大格格和二格格虽算不上多亲近,但也知道那是两个乖巧温柔的女孩子,平日也会三五不时地来向她请安。
四爷猛地提到她们二人将有一人去抚蒙,幼蓁一时有些接受不来。
但稍稍冷静下来,便知四爷所言非虚,府中的女孩总不会全留在京城,皇上不会应允,京城中其他送了女儿去蒙古的宗室王爷也不会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