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锦婳心头一跳,又是手镯、又是舅兄,她心觉男人?话里有话,在暗中敲打她。可看着他含笑的?眼?眸,又觉得不像。
她把榛子糕掰成一块儿一块儿的?形状,小口咀嚼着,两?颊鼓囊囊,像个?可爱的?小松鼠。陆寒霄在一旁体贴地端着茶盏,适时给她喂水。
“慢点儿,别?噎着。”
他声音低沉醇厚,刻意放轻的?音调,听起来有种遣倦的?意味。
宁锦婳没有陆寒霄那般深沉的?心思,但她的?直觉很准,她心里腹诽男人?今天鬼上身,其实猜对了。
西直营是陆寒霄手中最锋利的?剑刃,他不是高坐明堂的?君主,甚至放着王府温香软玉不睡,宁愿睡在硬邦邦的?军营里。他对西直营的?控制那么强,昨日的?事又岂能逃过他的?法眼??
树藤摸瓜,宁锦婳的?长相太打眼?,即使出门蒙了面,茶馆掌柜依然对这个?头戴面纱的?女子记忆尤深。还有宁锦婳身边的?金梨……仅用一天,陆寒霄在昨晚弄清了真相。
她背着他幽会别?的?男人?,愤怒么?世间没几个?男子能忍受这种事。可一想到她的?初衷,陆寒霄心里闷闷地疼。她就这么不相信他,宁愿找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也不愿跟自己的?夫君开口?
她从前最依赖三哥,过了这么多年,孩子都生?了三个?了!怎么……怎么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他一个?人?枯坐到深夜,有了今天的?围猎。
她既想瞒着他,他又何苦做这个?恶人?。
他把毕生?的?耐心都给了宁锦婳,对犯错的?妻子只?是言语暗中敲打,连句重话都舍不说。对旁人?可没这个?好脾气。
陆寒霄擦了半宿的?爱刀,刀刃锋利寒冽,最后他紧紧攥着拳头,没有让冲动压过理智。
梵琅不能死,至少不能在这个?时候死。
他知?道婳婳对他有愧,既然如此,他便许他高官厚禄,妻妾成群——就像那个?姓霍的?一样,他不会让任何男人?她心里留下痕迹,哪怕只?是一丁点儿。
他微垂眼?帘,掩下晦暗的?眸色。
***
早上陆寒霄零星打了几只?野味,吩咐下去,厨子剥皮炮制,摇身一变端上一桌香喷喷的?珍馐,加上两?道野菜,六荤两?素一道汤,宁锦婳吃的?肚子圆鼓鼓。
按照她的?习惯,午膳后原本要小憩一刻,可今天肚皮太撑了,又难得出来一趟,天气正好,两?人?商议一起出去走走。
结果?刚走半个?时辰,宁锦婳受不了了,嘴里喊脚疼。他们?没骑马,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离营帐也远,陆寒霄无奈,在她身前屈膝半蹲。
“上来。”
宁锦婳矫情劲儿上来了,扭扭捏捏,“万一别?人?看到可怎么办呀?”
陆寒霄挑眉,道:“看到就看到了,我又没背别?人?的?妻。”
宁锦婳:“……”
她觉得今天陆寒霄不仅鬼上身,说话也阴阳怪气的?。
“不来?那算了——”“别?!你低一点,我够不到——”手臂搂住男人?的?脖子,双腿盘上他精壮的?腰身,宁锦婳把伏在他的?肩膀,看着一路的?林木杂草,忽然道:“三哥,你真好。”
陆寒霄嗤笑一声,整个?胸腔都在震动,“现?在才知?道三哥的?好?”
小没良心的?,整天跟他闹,有了孩子都不安生?。
宁锦婳抿唇一笑,过了一会,在他耳边低声道:“早就知?道啦。”
大约在她十二岁那年,宁大小姐偷偷溜出去府玩儿被?人?贩子诱拐,她敏锐地察觉到那些不是好人?,拔腿就跑,最后被?人?追到穷巷里,崴了脚踝。
是一向跟她不对付的?陆世子救了她,把她一路背回国公府,少年的?脊背尚且清瘦,却让人?感?到莫名的?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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