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容小姐喜不喜欢这个少年,门第的高下摆在那里,当朝的相爷老奸巨猾,能爬上权利的巅峰,绝不是好相与的角色。
自己今儿个主婚,若是主到相爷的心坎里,自然算是一件善事。如果主的这个婚,让相爷虚火上升,可就得罪了那位不好相与的老相爷。
他如果只是个清心寡欲的闲王爷,得罪便得罪,堂堂幼皇的皇叔,谅老东西也翻不出花样,欺不到自个儿的头上。可问题就在他并不是无欲无求的主儿,日后少不得与老狐狸打交道,或许还用得上老狐狸的势力。
他不想得罪容相爷。
这么一权衡,宁王心下立有定断。
顾不得容笑笑祈盼的目光,他和声道:“小姐的姻缘,岂同儿戏,应当有媒妁之言,父母应允。”三言两语,烫手山芋又丢了回去。
容笑笑的目光一下黯了下来,“可是,可是王爷说过……”
不给她反驳的机会,宁王快语笑道:“容小姐不是说,让本王把身边的丫鬟带上,本王带来了,容小姐认识她?”
可怜刘盈正听得有趣,冷不丁被身后青衣小厮狠狠一推。
她猝不及防,身子往前跌去。
容笑笑反应到这个绿衫女子应该是小胡公子要找的人,她冰冷敌意的目光针扎似地刺着刘盈,刘盈莫名其妙被人这么盯着,无奈地干笑两声。
容笑笑扭过头,冰冷道:“我不认识她。”
“不认识?”
在宁王疑惑的目光中,容笑笑抿唇,眼神似淬了毒药,冷厉道:“王爷若是不能为笑笑主婚,不如把这丫鬟赏赐给笑笑,她看起来很顺笑笑的眼。”
合情合理的理由。
这么咬牙切齿地说出来,可就一点也不顺理成章了。
刘盈低头,额角抽痛得厉害,她觉得无比神奇。
一天之内顺了两位贵族少女的眼,又奇妙地让她们对自己怀有浓烈的敌意,黄历上应该写了自己今天慎出行、忌女子。
电光石火间,宁王心思电转。
这才第一次把目光停伫在刘盈身上——
这是个绿衫丫鬟,面色宛如拂尘纪出品的纸张,苍白中透着说不出的清冷,连墨汁都不能在上面绽开多余的边角,骨中隐藏着丁点儿的清冷与疏离。
这种面相,是病弱之相,却有柔韧之节。
即便他擅长记忆,可把这么一个人丢到人群,宁王也未必能认出谁是谁!
不过,宁王想到她在淑宁猜花谜的时候,拈起落瓣的木莲花蕊。
——单字谜,“车”,谜底是莲心。
——单字谜,“必”,谜底是穿心莲。
她用木莲做莲,剥落花瓣做心,给了淑宁最大的暗示。
这个丫鬟,聪明得很!
宁王唇角浮现一抹微笑,不禁伸出右手,指尖点着逆光,几乎要触碰到绿衫女子幼嫩的雪白面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