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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顶罪（第1页）

裴然说到这里，李慧终于是猛的一下抬起了头来，她血丝密布的眼中竟然充满了恐惧。

裴然和她对视，平静的说：“李医生，你其实到现在都在后怕不是吗？你知道你的女儿干了什么，你再婚的丈夫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你们为了保护她，一直保持着沉默，哪怕你们都知道她并未悔改。”

“因为你是个医生，所以你一直很害怕，你知道吗啡不止能带来镇静和昏迷，如果用量不甚可能直接导致死亡。”

李慧的眼中又一次涌出了泪水，她双目通红，长久的沉默过后，终于抽噎着说出了第一句话：“是我给那两个孩子注射的吗啡，是我开车把她们带去了半山腰。这些事情都是我做的，是我害了她们。”

也许在李慧的意识里，她应该认准了裴然会问她这么做的理由，所以说完后强迫自己定了定神，准备之后的“坦白从宽”。

但很遗憾，裴教授并不想听故事。

他冲着李慧摆了摆手，干脆的说：“你的犯罪动机无外乎就是保护你的女儿，说不说都是一样的。我想知道的是，你究竟是通过什么途径弄来的那辆黑车？那车早已失窃，连警方都没能找到，你一个私立医院的医生又是怎么找到的？”

李慧闻言却是愣了一下，下意识的说：“那辆车是在我家小区发现的，不过它是个无牌车，停在那里好些年了。我们是老旧小区，所以也没物业管。我好奇心比较强，有一天下夜班不知怎么想的就拉了拉那车的车门，没想到竟然开了，车里的储物槽内就放着车钥匙。我本来也没那些歪心思，如果不是后来怕开自己的车被警察盯上，我也不会去动那辆车……”

真相有的时候远比想象的要简单无数倍，在场旁听的人包括我在内，其实都设想过这辆神出鬼没轿车的来源。

我们每个人幻想的故事都很曲折，万万没想到答案竟然朴实无华的如此令人发指。

裴大佬的脑回路和正常人很不一样，所以我觉得他之所以特意问这辆车的来源，估计也是脑补过一万字的悬疑故事。

因此，当李慧犹犹豫豫的讲出真相后，原本脸色就很冷的他，立刻显得更冻人了。

李慧选择了开口，虽然我们都知道她的初衷是顶包，但因为很多证据的缺失，警方也只能捏着鼻子暂且接受这个说法。

傅文轩的办事效率极高，当天就安排了DNA匹配度检测，果然发现那辆失窃黑车内的部分头发是出自李慧的，这也更加坐实了她是郭、程二人车祸案的元凶。

但是李慧虽然肯交代也肯配合各种检查，但当警方问到她作案动机时她却开始装傻。问急了就说这两个人都欺负过自己的女儿，她看不过眼就找了个机会把人骗出来杀了之类。

按照傅文轩的原话，对于李慧的案子，证据链很完备，至少定罪不成问题。

但是他很清楚，李慧对程偌依和郭晓晓下手绝不像她说的那么简单，韩甜在这起车祸案中的位置依旧非常微妙。

“你说，这小姑娘真的就没留下什么能够给她定罪的证据吗？”

返回医院后，我有些纠结的在屋中踱步。

相比案情本身的突破，我其实更在意该偿命人的是不是能够偿命这一现实问题。

所以眼看着李慧顶锅，真的罪魁祸首依旧逍遥法外，我不由是有点儿焦虑。

裴然又在十指翻飞的敲他的论文，好像几个小时前，连珠炮般把当事人逼到泪流满面认罪的不是他一样！

我是真没有他这种超脱的境界，打警局回来一直在想案子的问题。

而他见我长吁短叹的在他眼前转圈，语气很无奈的回答了我的问题：“她和自杀案最直接的联系只有希尔法湾上的那几张照片，如果警方能破译那些乱码一样的评论，也许能够找到突破口。”

针对这个问题，我曾专门问过傅文轩，但他却是挠着头表示已经请教过密码破译方面的专家了。

但是深层网络有他们影子世界的规则，就像摩斯密码一样，想要解码你就得提前知道编码的规则。

如果想要倒推，难度非常大不说，耗时也非常可观，绝不是一天两天能办到的。要不是因为这一层关系，傅文轩也不会选择直接测谎这样打草惊蛇的做法。

如今李慧已经因涉嫌谋杀被收押，所以韩甜自然警觉事态不妙，变的格外收敛，警方这边也就没了机会再抓她的小辫子。

想到了这一层症结，我不由又叹了口气。

但没想到埋头码字的裴然，在这时却是头也不抬的插了一句：“你别小瞧希尔法湾，虽然乍看那只是一个松散的黑市论坛，但实际上，在上面流过的每一条信息都会有他们养的黑客监测。他们能长期逍遥法外，绝不是因为低调。”

“影子世界有他们的规则，用户利用论坛达成交易的同时，平台也对用户有着管控。如果有什么人招惹来了不必要的麻烦，他们也从不介意弃卒保车。”

“你觉得韩甜可能会有危险？”我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

裴然扶了一下眼镜，轻飘飘的说：“那得看她自己曾做过什么了。”

我听着他轻描淡写的语气，总觉得哪里很不对头。

但韩甜并不是什么好人，她在梦里敲我的一闷棍，我至今想起来还有阴影。

横竖现在都没有结果，我也乐得静观其变，万一就像裴然说的，恶人被恶人制裁了呢？

时间在不知不觉间一闪就到了年底，春节特有的气息开始在大街小巷中蔓延。

年关将近，就算是精神病院也开始变得冷清。

除去特别重大的案子，法院一般不会再在这个喜迎新年的当口判决犯人，给它的关联机构增加不必要的负担。

所以我们医院如今要做的工作就只剩了安安稳稳的过年，不搞幺蛾子给上头惹麻烦。

职工们零零散散的回了老家，各大科室里只剩了一两个值班人员，楼道上不再有人来来往往，整栋大楼都透着一股节假日专属的慵懒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