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误了我的吉时。”
师宣猛然探出车窗,弯下半个身子捞人,过度前倾的危险动作让车夫惊呼,清明更是不敢随意挣扎,就被捞进师宣怀里,左右脸颊各被亲一口,僵着身体听他语含笑意,“吾心甚悦。”
情挑佛主(4
天南海北的美人蜂涌都城,师宣的车夹在队伍中,突然,众马扬蹄嘶鸣,车厢倾斜,小清明下意识伸手去护师宣,却忘记如今身矮腿短,一头栽进师宣怀里闹了个脸红。师宣扶着他坐稳,才掀帘张望,无数慌张貌美的男女弃了车,连滚带爬往城外跑,好像被什么追赶。
师宣凝神探听周围的私语,弄清原因。当今妖皇风流名声在外,却从没动情性别至今未分,认侄子阴阳尚善为义子,多年来悉心教导情同父子。尚善听闻妖皇广征天下美人,欲生亲子,心里妒恨委屈,不能拿妖皇怎么办,只能当街纵虎,戏耍这些美人出气。
……
尚善骑着大马,偷瞄酒楼二层,窥见把酒言欢的妖皇与人皇,想必见了这些美人涕泪纵横的丑态,妖皇厌烦都来不及,哪还会动心分性。
得意间,一破空声袭来,尚善循声望去,五只耍弄人群的虎宠尽数被人封喉,喷血扑倒。
“谁——?!”
谁敢伤了他爱宠!尚善震怒,马鞭挥得啪啪响,恨不得把那凶徒当街打死。
人群分海,一个带着草帽的成年男子从中走来。
“你是何人,藏头露尾不敢见人?”
“草民是从天山进献来的美人。草民之容貌,只为悦己者展露,观殿下方才行径,并非草帽知音,故以,不露真容。”
尚善怒极!若不是顾虑两皇在楼上看戏,他知晓分寸早甩鞭抽去了。
“胆大包天!我遣五只虎宠只是替我父鉴别美人,并未曾伤人,你竟敢伤我宠性命,你说你该当何罪?!”
“草民与殿下同罪。”男子道,“不如殿下告诉我,草民该当何罪?”
尚善冷哼,“还敢推脱,你杀我虎宠难不成还是我吩咐的?!”
“草民见有人纵虎闹事,心中愤慨,然,人有尊卑,草民比不得纵虎之人尊贵,但总归比之畜生强上些许,故而忍下一股怨气,拿几只老虎泄气,想必,妖皇目光如雪,必能识得草民真心。”男子躬身向尚善行礼,“能有此法,还多仰仗殿下身先士卒!”
“好哇!你是讽刺我不敢埋怨陛下就拿美人出气!”尚善火冒三丈,顿时忘了楼上两皇,挥鞭抽去——
被二楼骤然跳下的人接住!
人群看清其貌,顿时骚乱,跪了一片。握住鞭子的人转过头来,长相俊美的青年勾起桃花眼,满脸脂粉随笑容簌簌抖落,红衣绿配缠着银带,正是那日地牢中的红衣公子,其着装风格分明与时人不符,却无一人察觉异样,高呼万岁。
红衣公子甩掉鞭子,一步步走近草帽男。
“阴阳玉,我从没想到你居然是性格如此胆大之人,我竟有些欣赏。”
红衣公子要掀开草帽,被伸手拦住,草帽男问:
“你是谁?”
“殷逢渊。”
音落,阻挡的力度一松,红衣男子轻松掀开草帽,而后皱眉,瞥了眼静候不远处的小号僧人,这阵中闯入的生人分别只有这两位,一个是那讨人厌的僧人,另一个自然就是他的未婚夫,他见过阴阳玉的画像,并不是这张令人惊艳的脸。
“你不是……”
师宣一根手指贴上殷逢渊的唇,堵住话。瞥了眼怒极的尚善,又望了望楼上看戏的妖皇,回头窥了眼小清明,道,“我想,这不是说话的地方。”
……
师宣带着小清明回宫,殷逢渊劫走美人,让妖皇与尚善自个解决矛盾。
殷逢渊要带两人进屋详谈,师宣一阻,“清明以弱童之身舟车劳顿,想来现在已困倦之极,陛下若肯体谅几分,不若让他先去休息,等再明日详谈。”
殷逢渊别有深意的打量一眼师宣,明白这是要支开人与自己先串话,有意思!他真是越来越好奇这人的来历了!
出家人不与人为难,不过分探究,师宣笃定小清明不会执意纠缠,果他干脆离开,只是垂着头,让人看不出表情,稍微令人介意。
殷逢渊与师宣有一堆好奇要试探,三两回合下来,两人各有所保留。
师宣从真真假假的信息中抽丝剥茧,得到一些有用的。
人皇负心,其子嗣无论男女世世代代受湘姬诅咒,若无真心所爱,情毒会深入肺腑,日日受心绞之痛,唯有纵情声色才得以缓解,然,风流名声在外,更难遇真爱,因此恶性循环,频出怨侣。自双皇共治覆灭,殷氏与阴阳氏一个隐于闹市,一个隐于山林,长久以姻亲缔结联系。殷逢渊正是殷氏后代。
殷逢渊只知阴阳玉已死,被借了皮囊用。师宣把真实身份瞒得一个字都不露,道,“我不问你至今种种怪异,你也莫探究我的来历。”
殷逢渊略一思索,“你有自信能让湘女泪绽放,以此破阵?”
师宣笑道,“你说湘女泪的花蕊可解情毒,我可助你一臂之力,而你在此间的权势,亦能帮我寻觅弥漫世间的痴怨。”
……
阵中时间流速非比寻常,小清明身量拔高,肉嘟嘟的两颊消下,越见清俊。殷逢渊派他去过很多入阵困死的男女葬身城镇讲经,化解痴怨。随着年岁渐长,清明外出越来越多,少有回宫,即使回来,也大多呆在佛堂。
少年闭目念经。
师宣从背后靠近,似是察觉到熟悉的气息,清明微微僵直,师宣弯腰在他耳边戏谑道,“怎么一见我就这般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