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惟靠在墙上,勉强稳住身形,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枪从指尖滑落,血水荡起一层涟漪。
紧接着缓缓抬起手,在左手中指用力一扯,黑羽在他沾满血污的指尖停留片刻。
商澜之眼睁睁看着那枚戒指在空中划过一道冰冷的弧线,“当啷”一声掉在自己脚边。
黑羽和血水混杂在一起,商澜之彻底慌了,握着斩魂的手一松,指尖嵌进血泊里,紧紧抓着那枚戒指。
还没捡起来,手就被人狠狠踩了上去。
锃亮的马丁靴在白暂的手背上撵出一道血痕。
段惟微微弓下身子,琥珀色眸子倒映出清冷的月色,手中符纸瞬间点燃,贴在他额头上。
煞气在眼眸翻涌,商澜之突然就笑出了声,漆黑的瞳孔冷得可怕。
“断缘符?你就一点也不想和我扯上关系吗?”
“对,我恨死你了。”
符纸燃尽,段惟又一张一张往上贴。
火光冲天,泪水早已糊了满脸。
直至方丈拿了件蓝黑外袍披到他身上,他才回过神来。
鹰徽在火光泛着耀眼的光芒。
张教授从外面急急忙忙跑过来:“主神殿外的血蔷薇瞬息之间全枯萎了!”
说完后,愣了两秒,似乎才注意到这满地狼藉。
“没事。”方丈勾唇一笑,帮段惟系好蝴蝶链,扶他起来。
大声宣布:“段惟成功斩杀逃犯蓝殇,绩效已满,即刻复职!”
“恭迎段局长!”
话落的瞬间,周遭响起淅淅沥沥的掌声。
段惟戴上帽子,遮住眼底的情绪,转身离去。
马丁靴和灰白石板碰撞在一起,沉闷声响淹没在血水中。
张教授一脸懵,在段惟路过他身边时扯了扯他的袖子:“云慕?”
段惟没理他,径直往外走。
死亡是最好的新生。
血蔷薇枯了,迎接新生的是海棠。
主神殿离住宿区也就半小时路程,时间却过得格外漫长,脚重得像是镶了铅,每一步都需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温热的水洒在身上,溃烂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段惟随便披了件外袍就出来,看清客厅里的人后,冷下脸来。
“那个,你别生气。”陈昭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我也是这两天才知道的”
“哦。”段惟推开他去找柜子里的医疗箱,依旧面无表情。
看了眼箱子里的药,全过期了
“你的枪和戒指。”
段惟关柜子的动作一顿,转身盯着他的手。
枪和戒指上的血全擦干净了,在白炽灯下格外崭新。
段惟没接,拿起桌上的杯子给自己接了杯水。
滚烫的水入喉,还是无法泯灭心底的刺痛。
开口的声音哑得可怕:“扔了吧,我不要了。”
陈昭似乎有些不解,一脸错愕:“啊?”
“我不是说了吗!不要了,扔了!”玻璃杯从手中跌落,满地细碎。
段惟靠在冰箱上大口大口喘气,眼底布满血丝。
泪水无声从眼角滚落
五百年前,那把枪杀了他最后的家人。
五百年后,又杀了他最爱的人。
为什么还要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