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心中,我是个害过你的恶人,也知晓自己被权势遮盖了所有,可那时的我……不得不争,萧太后执掌萧家,我的命运捏在她的手中,略微不得她的心意,便要命丧黄泉。”
“所以我蓄意勾引谈涿,想为自己争一份傍身的靠山,可后来谈涿败了,我便又去依附陛下,与你之间有了龌龊。”
“整个京都的女子背地里都说我是个朝三暮四的墙头草,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这些我都知晓,可若是能得一份安稳,谁想去争?”
“我说这些并不是为自己辩驳,只是想将我拼命往上爬的缘由告诉你,将最真实的萧语嫣剖析在你面前,再问问你,愿不愿意救我出火坑?”
“无论你答不答应,你都是我的恩人。”
萧元姣按住谢元姣的手,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诚挚语气娓娓道来。
谢元姣一时之间哽住了。
京都世家中人九成都是贪权慕势之辈,所以她最初在宫中,面对萧语嫣暴露出来的野心时,第一反应并不是厌恶,而是乏力,从骨子里感到一阵深沉的乏力。
争斗谋划了十几年,进宫后才安生几日,又要应对下一次算计与被算计,怎会不累?
可今日,她才彻底惊醒——有些人去争,只是躲避脖子上的那把刀。
她无法全然认同萧语嫣的做法,如若她是萧语嫣,只会比她更狠,更绝情,利用所有可利用的,直到能有自己的一份安稳。
所谓恶人不是全部的恶,而是被染缸浸泡多日后的黑,依稀辨认后,还能看到经年累月后已然模糊的色彩。
谢元姣自认不是什么好人,起初救萧语嫣,也只想着利用她来挟制住谈涿。
可现在,她多了几分真心。
她的话在喉间翻滚后,终于出声:“这世上能救自己出火坑的只有自己,哪怕你今后安然无恙地回到京都,面对萧太后的桎梏,依旧只能做她手中一把听话的刀,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
“而杀谈涿本就是我与陛下此行目的之一,所以你不必问我答不答应。”
“真正的关键在于你,萧语嫣,能不能冲破自己心中的魔障?”
萧语嫣拽着她袖口的力道变大,腕上刚包扎好的伤口渗出一大片血来。
她压抑着震动的胸腔,厉声道:“我能!我恨他!恨不得能生吃他的肉,放干他的血!”
“只要能杀了他,让我做什么都行!”
谢元姣安抚地拉开她的掌心,垂看她崩开的伤,叹了口气,轻轻擦拭着,又继续为她巴扎。
她温声道:“我明白你的恨。”
“不过你不用做什么,我也不愿逼迫一个女人去接近她如此憎恶的人,你只需陪我好好演一场戏便是。”
“你有什么办法?”
谢元姣朝她眨了眨眼睛,眼底带着狡黠,缓声道:“以己之矛,攻己之盾。”
萧语嫣呼吸微滞,懵懂看她。
接下来几日,萧语嫣病重不出,床都难下。
每日送到门口的饭菜全都被原封不动退回,夜中还常常传来咳嗽声。
就这样持续了几日,谈涿终于忍不住,派人将谢元姣押到跟前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