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神从空中急速落下,林可叮伸手去接它,二郎神早已是成年草原雕,林可叮把它养得很好,平时从不拘着它,来去自由,加上吃得好,体重要比野生雕重得多,二郎神不敢将所有重量压下去,只是爪子轻轻地放在她手背,双翅仍是展开,有两米多长。
林可叮另一只手拉紧缰绳,大白马伸脖挺胸,用后蹄站起来,坐马背上的林可叮丝毫不胆怯,稳如泰山,她披着加长后的白狐斗篷,和大白马几乎融为一体,像一座小山悬在半空。
留包里做早茶的吉雅赛音听到动静出来,同时,格日乐他们也终于追了上来,于是乎,所有人就看到这样一幕。
古人有诗: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
说的应该就是这般光景了。
林可叮笑容无比灿烂,在雪光下散发着蓬勃朝气,她跳下马背,直奔向吉雅赛音,扑进小老太怀里,娇兮兮地喊了一声“额木格”。
声线去了奶味,更加甜美。
“怎么去了那么久?也不把帽子戴好了,”吉雅赛音拂去林可叮头发上的雪霜,帮她把兜帽戴好后,厉声责问格日乐:“不是让你把妹妹看好吗?”
阿尔斯郎四人已经各回各包吃早茶,格日乐将自己和妹妹的马匹拴到牛车轱辘上。
林可叮抱住吉雅赛音的手臂,“额木格,不怪哥哥他们,是我想多骑一会儿。”
家里养得精细,林可叮十岁身高已经接近一米五,不用垫脚,小脸蛋正好窝在吉雅赛音的脖颈里,她撒娇地蹭了蹭。
“你呀,昨儿个过了十岁生日,已经是大姑娘了,还这么爱撒娇。”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高兴,希望小乖宝可以跟自己撒一辈子的娇。
“十岁就不能跟额木格撒娇了吗?”林可叮故作伤心地抹抹眼角,“额木格是不是不喜欢小叮当了?”
吉雅赛音赶紧摸摸她的头,立马改口哄道,“额木格怎么可能不喜欢小叮当嘛,喜欢,最喜欢了,小乖宝不管多大都是额木格的小乖宝,想撒多久的娇就撒多久的娇,撒一辈子的娇都可以。”
林可叮转过身子,圈住吉雅赛音的脖子,踮起脚,额头贴贴额木格的额头,软软地又撒起娇来,拖着调儿,“我也最最最喜欢额木格了。”
吉雅赛音笑得合不拢嘴,将小姑娘搂在怀里,真是怎么宠爱都不够。
不光她宠,家里其他人对林可叮也都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乡亲们总说林可叮越来越娇气了,吉雅赛音却不这么认为,她的小乖宝是终于敞开心扉,解放天性了。
更何况,小姑娘就该娇娇气气的才惹人爱。
“好了,快进去把早茶吃了,不然上学又该迟到了。”就说话这小会儿功夫,林可叮兜帽上已经落了一层雪,吉雅赛音在她进包前,帮她脱下斗篷,抖干净后,拿进去。
雪还下着,并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小乖宝等下上学还要穿斗篷,吉雅赛音坐在炉前帮她烘干。
“格日乐,小叮当,快点,上学去了!”阿尔斯郎四人已经吃完早茶来找兄妹俩。
“马上!”格日乐将碗里最后一口面条扒进嘴里,端起手边的奶茶碗咕噜咕噜一口干了,胡乱一抹嘴,从桌前站起身,对林可叮说,“妹妹,不着急,慢点吃,可别噎到了……嗝~”
林可叮也迅速地吃完面条和奶茶,但就是看着比格日乐斯文得多,不像格日乐跟逃荒来的一样。
林可叮一边用手帕擦嘴一边指哈那墙上的书包,“小哥,帮我拿下书包!”
格日乐经常是人去了学校,书包还在家里。
格日乐一拍脑门,呵呵傻笑,“差点又忘了。”
吉雅赛音叹气,念叨小孙子,“也不知道你一天天脑子里装的什么,上学能把书包忘了,不怪你们刘老师总说叨你。”
“说就说呗,又不会少块肉。”格日乐无所谓,从小到大,他天天挨说,多一个人不多。
格日乐取下书包,两个一块挎在身上,书包是巴图尔用做衣服剩下的绸缎子缝制的,东拼一块西凑一节,五颜六色,比其他同学清一色的军绿色书包好看多了。
格日乐将歪在身侧的书包扶正后,“今儿个可不能忘。”
搞得像有重要事情必须带书包似的。
吉雅赛音没多想,只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小孙子开窍了?
不可能。
“小乖宝,还有麦乳精!”吉雅赛音见兄妹俩走到门口,追上去,盯着林可叮喝完了,才放人走。
端着搪瓷缸送出去,站在空地上,目送上学小分队一路打闹地往学校方向走,再三叮嘱:“小乖宝,雪天路滑,注意安全,别摔着了。”
“知道了,额木格,快进包去,别受凉了。”林可叮每有回应,停在雪地里,挥着手。
哥哥们和其其格在前面催她,她又冲额木格挥挥手,才小跑上去。
吉雅赛音看着看着,眼眶就红了,她的小乖宝真的长大了,已经上小学四年级了。
格日乐和她同班,朝鲁和其其格在小三班,阿尔斯郎和阿古拉在小五班,明年就要升初中了。
现在的学龄制度是五二二,也就是小学五年,初中和高中各两年,自从去年动乱,知青下乡,大人忙着生存,孩子们的教育不比以前受重视,学校大部分老师都是得过且过,摆烂了。
满都拉图这两年变化很大,已经来了两批知青,城里的知青住不惯蒙古包,场部请来外地民工给他们盖知青点,接着是学校和库房,民工也就越来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