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丽跨坐到沙发背上,无路可退。
“表嫂嫂,你看,大耗子死了。”林可叮一脸的人畜无害,拉李丽的手摸旱獭的尸体。
毛茸茸,还有温度,李丽从指尖开始变得僵硬,一路蔓延到天灵盖和脚板心。
李丽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赵春群扶住儿媳妇,喊儿子下楼,林子程看到晕过去的媳妇,顿时吓得六神无主,林静秋这方面最有经验,挤进去掐李丽的人中。
大人们手忙脚乱,林可叮将格日乐牵到角落里,对着他手背上的抓伤,轻轻地吹吹,带着哭腔地问:“小哥疼不疼啊?”
格日乐低下头,妹妹头顶可爱的小揪揪,扫到他的下巴,有点痒,他笑得没心没肺,“一点不疼。”
李丽在自己屋里转醒,惊叫地大喊:“耗子!大耗子!”
守在床边的林子程搂住她,安抚地拍拍她的后背,“没事了,耗子死了。”
“死了?咋死了?”李丽揪着胸口的衣服大喘气。
“小叮当一拳砸死了。”林子程没亲眼看到,只是听说,万万没想到,林可叮那么小一只,力气比牛还大。
“砸,砸死了?”李丽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又晕过去,林子程看她翻白眼,伸手又要掐她的人中,人中这会儿还疼的李丽,没好气地打开他,靠在丈夫怀里嘀咕道:“死耗子一脸的血,我还以为做梦,居然是真的,那孩子力气咋这么大?给恶狼附体了吧?”
“都说了,不是耗子!”在房间里捣鼓草帽的小橙子,听不下去地纠正他妈,“是旱獭,格日乐说旱獭肉可好吃了。”
看儿子嘴馋的那样,李丽很无语,“死耗子,谁爱吃谁吃,反正我不吃。”
“不吃算了,我多吃两块。”正合小橙子心意,嘿嘿地笑出声。
“你手里什么东西,拿给我看看。”李丽招呼儿子到跟前,接过草帽看了眼,嫌弃地扔地上。
“干嘛扔我的帽子?”小橙子忙捡起来,拍拍上面的灰尘。
“一破帽子,稀奇个啥劲儿?”李丽下楼就看到了,巴图尔拿出来的三顶帽子,林可叮那顶缝了一朵紫水晶的小花,而她儿子的这顶光秃秃什么都没有,穷酸样,而且,一家子进城也不知道穿点像样的衣服,走在外面,她都不好意思说认识他们。
“二姑爷爷编的帽子好看,我喜欢。”小橙子不理她,将草帽扣头上,摇头晃脑。
“没出息样,”李丽恨铁不成钢地摁他的脑袋,“没看到林可叮帽子上还有紫水晶啊?”
“紫水晶?”小橙子来了兴趣,问他妈,“那是什么东西?”
李丽哄骗他,“好东西,晚上还能发光呢。”
“真的?”小橙子跃跃欲试。
李丽怂恿道,“你扣下来,妈给你买了木马,就帮你粘上去。”
“说话不算话,生娃没。”小橙子和他妈拉手指做约定。
李丽皮笑肉不笑,你才没。
等儿子屁颠屁颠出门去,林子程担忧地开口:“听说二姑夫特意给小叮当缝的紫水晶小花,用来辟邪,你让小橙子扣下来,是不是不太好?”
李丽瞪他一眼,“我看那孩子就很邪,被狼叼山里三年都没死……”
“姑奶奶,小声点吧,没看到爸和妈都多喜欢她。”林子程摁住她。
李丽没好气地给他推开,“所以我说你爸你妈有毛病呢,不喜欢自己大孙子,喜欢一个赔钱货……”
话说到一半,李丽突然闻到香味,深吸了两口,“你妈在煮什么东西?好香啊。”
林子程吸了吸鼻子,“这不是红烧肉的味道吗?还有二姑夫在煮旱獭肉……不对,媳妇,你不是闻不得肉味吗?”
李丽也反应过来,又惊又喜,“我居然能闻肉味了,是不是代表也能吃肉了?”
李丽一直都是无肉不欢,自从怀了二胎,闻不得肉吃不得肉,可把她馋坏了。
“怎么一下就不孕反了?难道是被小叮当吓好的?”林子程终于可以不用作陪吃素了,再吃下去,他就成出家的和尚了。
“可别什么都往她脸上贴金,”李丽摸着自己的肚子,“是我家宝贝幺儿心疼妈妈。”
到饭点,肉香愈浓,馋得李丽和林子程狂咽口水,林子程第二十遍劝李丽下楼等开饭。
李丽坐在床上,斜着眼睛冷哼:“没来请我,我才不去,不然又招你小姑一顿说。”
“这样好了,我下去让妈上来请你。”林子程打商量。
李丽不作声,只是点点头,林子程没关门,很快她就听到婆婆的回应:“锅里还有一道菜,我忙不过来,你自己喊下来。”
接着是林静月的冷嘲热讽:“哎呦,她是孕妇还是新娘子,吃个饭还要八抬大轿请她,爱吃不吃。”
李丽气得牙痒痒。
没过会儿,小橙子跑上楼喊:“妈,奶叫你下去吃饭。”
李丽伸着脖子冲着门外喊话:“不去,饿死我和肚子里的孩子得了。”
小橙子像没听到,自顾地报菜名:“奶今天做了蘑菇鸡汤、红烧肉、水蒸蛋、麻婆豆腐……还有二姑爷爷做的土豆烧旱獭肉,闻着就香死了,你爱吃不吃吧!”
说完,拔腿就跑了,李丽算是听出来,是林静月让他上来气她的,哼!不争馒头争口气,打死也不能自己下去。
然而,两个月没吃肉,闻着香味,李丽最终还是没忍住,没皮没脸地出了房间。
小橙子从隔壁房间叫完牧仁吃饭,一出来,看到他妈,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问:“妈你不是说不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