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醒和简芮希的房间都在二楼,房间分别位于连廊的左右两侧。互相道别后,孟醒就拿着简芮希还给他的外套进了房间。
大部分南方人大约无法忍受自己一天不洗澡,恰好孟醒又把索南的话当作耳旁风,收拾好行李后,就直接钻进了浴室。
洗的时候还好,洗完头洗完澡,孟醒没找到电吹风,湿着头发出来,又不怕死地开窗通了会儿风,站在二楼自上而下地观赏篝火晚会。
吹了半个小时,他开始意识到不对劲。
头疼、呼吸略微急促、呼吸时肺部隐约有痛感。
孟醒摇摇晃晃地缩进被子里,感叹报应来得太快。
所幸不是非常严重,不到要向人求助的地步。
他昏昏沉沉要陷入睡眠,睡前还惦记着自己忘了写ood,也没有看旧手机上有没有新消息。
就在坠入梦境的千钧一发——门被敲响了,孟醒在床上挣扎着听门外的人多敲了两声,才勉力爬起来开门。
来人他没见过,不是索南也不是简芮希,同样穿着藏袍,款式简约,腰上随意盘踞的色彩浓重的、迤逦的腰带勾勒出窄细有力的腰腹,胸前戴了一串上头刻着白线的黑色珠子、和红珊瑚串起来的项链。
那人的皮肤呈一种过晒的浅古铜色,头发有些长,用红色的绳子扎成一小缕,绑在脑后。脸上骨相凌厉分明,眉眼深刻,不是温柔脸,偏偏做出一副和善的笑面。
无疑是世俗意义上的十分英俊,他很高,看孟醒的脸需要往下瞥。-
江措原本在后院的角落抽烟,看着人群偷懒,偷了半根烟的时间,就被索南当场抓住,让他拎了两条洁白的哈达上二楼,说是有两位刚到的客人。
江措没有反抗地站起来,用藏语说:“工钱日结,你自己说的,不要忘了。”
索南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我什么时候少你的了。”
上到二楼,按照索南给的门牌号,江措先去敲了一个,没人应,想来可能是睡了,他就又到另一边的连廊,去敲另一个。
这次门开得也不算快,再有五秒钟,江措就要走了。
但好歹是开了,房间里的灯光不耀眼,给他开门的人长了一张漂亮非常的脸,细看瞳孔,泛着浓重到发蓝的绿色。
“哇,你真漂亮。”
他状似很熟练地对孟醒说,听起来却真诚又渴望。把手上柔软的、带着吉祥八宝图案的哈达挂在孟醒的脖子上,随后笑着双手放在胸前,微微躬身,完成任务,“那么这位漂亮的小客人,祝你夜晚愉快,扎西德勒。”
【作者有话说】
这种烦人的骚扰我属于是深有体会但是真没什么办法,阿醒不是包子,他就是懒得管
我找不到他
你真漂亮、你真漂亮。
或许只是不过心的恭维、和敷衍的面子工程,又或许是对待客人的十足礼貌。但热烈、毫无掩饰的、浓烈的情感表达,曾几何时孟醒多羡慕这样的性格模式,就算在时少观的帮助下,尽量接受了完全相反的自己,却还是会被吸引得眼冒金星地吐出晕眩泡泡。
然而不可否认,他头晕的另一个可能性大约是高原反应。
可是高原反应并不会导致人说话结巴。孟醒说:“谢、谢谢。”
“嗯,没事,每个到藏区的客人都值得被祝福,”江措说,“不过我看你的脸色很难看,是不是高反了?”
没有一点表情的脸,冷冰冰的语气,江措很容易推得,要么是严重高反没有多余精力应付人,要么就是讨厌和他说话的对象。
无冤无仇不至于被讨厌,江措自认为给他献哈达的时候语气是十万分友善的,还是说他的赞美太过直接让人无法适应?
没想明白,孟醒就开口了:“好像是有一点,头疼。”
江措一顿,余光才从昏暗的灯光里抓到孟醒发梢还剩下一点的潮湿。
“你洗头了?”
“洗了。”
他讶异地问:“你刚来吧?办入住的时候索南没和你说?来这里的前三天最好不要洗头洗澡的。”
孟醒只记得当时自己的注意力完全飞到九霄云外,去看篝火了,“我没有印象……”
“没事,”江措看着这人即将陷入自我怀疑的情绪里,忍不住把人拔出来,“小事情,说不定是索南忘记说,我下去给你拿药,吃了就没事了。”
江措下去了,过了一分钟,上楼来的人变成了两个。
索南将手臂搭在江措肩上,说:“我来看看是谁污蔑我没讲注意事项……搞没搞错,不可能的,我肯定说了!这种事情严重了要出人命。”
江措笑着靠在门框上,把几支葡萄糖、一盒红景天和一瓶氧气瓶递给孟醒,“谁啊刚来就不要命,还敢洗头洗澡。”
“葡萄糖一次一支,红景天一天一次,一次两颗,氧气瓶等实在难受的时候用。”
他们俩一唱一和,孟醒接过药,纵使心里不好意思地快要冒烟,但吐出来的字句少而平淡:“对不起,我没认真听。”
他这副表情,两人还以为他被调侃得不高兴了,就此打住。
江措衣服不好好穿,袖子长过半个手掌抱着胳膊,藏装领口也有些开,露出白色的里衣,他直起身子,用藏语和一旁的索南说了句孟醒听不懂的话。
索南点点头,江措的目光又转到孟醒脸上。
不算打量的目光,但绝对带了些游移。
孟醒向来缺少分辨情绪的能力,便也看不出来这是什么意思,但谈不上善与恶,他也只好任着人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