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们,放过我家郎君。”
“呜呜——”
人群里突然走出五个蒙面男人,三个人上前推开老妪、少妇和小儿,另外两人一人抓住男人一条胳膊,拖着就往人群外走。
老妪、少妇和小儿当即惊恐尖叫,一边拼命阻拦一边哭嚎哀求,可三个老弱妇孺哪能拧得过五个男人,一一被踢翻在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蒙面人把他们的儿子(郎君、阿爹)的尸体拖走。
五个蒙面男人从始至终没出一点声音,即使被抓被咬被踢被打,他们始终紧闭牙关一声不吭。
起初张小卒不明白这些蒙面人抢一具尸体干什么,但他听力敏锐,很快就从嘈杂的人群中捕捉到相关信息,听到后不禁毛骨悚然,原来这些人抢夺尸体竟然是要拿去——
张小卒腹中顿时阵阵翻涌作呕,这让他想起那个丧尽人伦的染血山谷,当即抑不住怒火中烧,下意识地想要阻止这种丧失人性的残暴行径,可是一眼望去不由地愣在当场。
触目所及尽是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身躯,一张张布满灰尘污渍的脸庞,一双双凹陷的眼窝,一对对茫然无助的目光,望着被拖走的尸体喉咙蠕动,一道道吞咽口水的声音连成一片。
张小卒不禁悚然,眼前这些人虽然没有做丧失人性的事,可是他们心里却是羡慕着那些有胆这么做的蒙面人。许多人甚至握起了拳头,满是污垢的脸上露出挣扎的表情,似乎内心在做激烈的争斗。
饥饿,正在一点一点吞食他们的人性。
张小卒不敢去想,当所有人都丧失人性,都变成抢夺尸体的蒙面人,那将会是怎样一副可怕情景。
人吃人,人杀人。
这雁城雄伟的城墙外,必将变成人间地狱。
而城墙里的达官贵人、强门豪绅们是不是仍然会站在高高的城墙上,无动于衷地欣赏着城墙下的杀戮?甚至可能时不时扔两个白面馒头下去,看着一群人疯抢一个馒头而哈哈大笑。
在他怔神时,抢夺尸体的蒙面人已经消失在人群中,他没有追上去阻止,因为他感觉到颓然无力,除非他能阻止饥饿,否则类似的悲剧会不停地上演,并且愈演愈烈,可是他并不能阻止饥饿,所以感觉无力且绝望。
“哎——”张小卒摇头苦笑,甩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并禁不住暗暗自嘲,自己不过是一个山野村民,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卑微存在,想这么多做什么,这些问题应该是那些大人物大英雄所要考虑的。
砰的一声。张小卒抱着牛大娃跃上擂台。
他怕擂台下面躁动的人群踩踏到牛大娃,所以抱着牛大娃一起跃上擂台,然后把牛大娃放在擂台边上,向台下的陆开学嘱托一声,让他尽量照看好牛大娃。
“挑战者,拿出你的挑战筹码。”草棚下的记账先生见张小卒上擂挑战,当即喊道。
张小卒手腕刀花,将骨刀横于胸前,道“以此骨刀为筹码。”
他身无长物,只有这把骨刀值点钱。
记账先生不由微皱眉头,道“你这骨——骨刀有何宝贵之处?若只是没有价值的普通骨头,是不够作筹码的。”
张小卒抬手拔下一根头,放在刀刃上轻轻一吹,头顿时断为两截,道“吹毛断,切石削铁亦不在话下!”
记账先生顿时眼前一亮,道“宝刀一把,可以作筹码。请暂时割爱,交由我们的公证人员暂时看管,以免不必要的麻烦。”
一个人从草棚下走出,手里拖着一个木制托盘,在张小卒面前停下。
张小卒皱了皱眉,但想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方肯定不敢强取豪夺,便把骨刀放在托盘上由那人端到草棚下。
擂台下面的陆开学被张小卒一通操作搞的瞠目结舌,他好想撬开张小卒的脑壳,看看里面是不是比正常人少点东西,不然怎么能傻到这种地步,上擂台挑战却把自己的兵器交了出去,这不是自断一臂吗?
“挑战者,报上你的名号。”
“柳家村,张小卒。”张小卒抱拳道。
左边相隔三座的擂台上,断臂少年似乎听到了张小卒的自报名号,表情诧异地望了过来,可是他的短暂分神让他的对手找到了破绽,利剑在他肩膀上划开一道血口。
咔嚓!
慕然间,平地一声惊雷!
断臂少年手中的长剑贯穿了对手的胸膛,伤口冒起缕缕白烟,散出烧焦的臭味,有丝丝电流在剑身上流窜。
擂台下面的人群和草棚下的人都看傻了,不明白断臂少年明明身处下风,眼看要输的节奏,为何刹那间攻守逆转,并且还赢了?
断臂少年收剑撤步,那人捂着胸口一头栽倒。断臂少年看也没看他一眼,只是看向草棚淡声道“挑战结束,给我清水。”
“这——”记账先生皱眉。
断臂少年皱眉,凝声喝道“怎么,想赖账?”
“愿赌服输!”记账先生咬着牙根,随即大声宣布道“挑战者周剑来,连胜五场,赢清水四桶。”
说完有人一手提两桶清水走到断臂少年面前放下,又有一人拖着托盘过来,盘里躺着一块青绿色的玉佩。
断臂少年收起玉佩揣进怀里,蹲下身一头扎进桶里,咕噜咕噜一顿猛喝,一口气竟将一桶水喝掉三分之二,肚皮都鼓了起来。
喝完站起身,朝草棚下拱手道“能否麻烦擂主把剩下的清水分给擂台下的观众喝?一人一口。”
“可——可以。”记账先生非常诧异,不过还是答应了下来。
“哦——”擂台下顿时爆出响彻云霄的欢呼声。
断臂少年沐浴着各种各样的夸赞声跃下擂台,朝张小卒所在的擂台方向走去。
咚!
张小卒一拳打在黑衣劲装汉子胸口,如擂鼓一般,直将黑衣劲装汉子打得口吐鲜血仰面摔下擂台。
“好强!”断臂少年远远看见,脸上露出极度惊讶的表情,喃喃自语道“他不是战门先天闭塞吗?怎的一个多月不见竟变得如此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