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离开镇北王妃的院子后,脚步匆匆,一路朝着西苑的方向行去,心中充满了焦虑与不安。
还没进门,一阵断断续续的哭声便从里面传了出来,仿佛带着无尽的委屈。
钱氏的心猛地一紧,她知道,那是女儿秦楚楚的哭声。
她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
书籍散落一地,笔墨纸砚也被胡乱地丢弃在四周。
秦楚楚正伏在桌上,瘦弱的肩膀一抖一抖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那模样让人心生怜悯。
钱氏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她厉声呵斥道:“楚楚,你这是在做什么?撒泼吗?你可知,这可不是我们自己家,是在王府!你这般模样,传出去,是要让整个京城的人都笑话你,笑话我们忠庆伯府没有教养,没有规矩吗?”
听见母亲的声音,秦楚楚的情绪终于彻底崩溃。
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钱氏,那张原本清秀的脸庞此刻已被泪水染得通红,双眼肿得像桃子一般。
她不顾一切地扑进母亲的怀里,哭着撒娇道:“娘女儿好委屈!真的好委屈!”
钱氏强忍着心中的怒气,轻轻地拍打着秦楚楚的背,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好了好了,我的宝贝女儿,今天又怎么了?闹成这副样子,成何体统。”
秦楚楚从钱氏怀里抬起头来,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泪水还在不断地滑落,滴落在钱氏的手背上,滚烫而炽热。
她哽咽着说道:“娘,我这辈子是不是都没有机会嫁给扶华哥哥了?他……他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再看我一眼了?女儿真的好喜欢他,好喜欢好喜欢,可是,为什么他就是不肯看我一眼呢?”
钱氏闻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酸楚。
她摇了摇头,叹息道:“你啊你,你说,你从前喜欢谢扶华也就罢了,那时候他风光无限,是京城多少闺阁女子的梦中情人,你喜欢他也是情理之中。毕竟,他那样的才情、那样的相貌、那样的家世,又有哪个女子能不动心呢?”
说到这里,钱氏满是惋惜,“可如今,他成了个残疾,你也要嫁给他?你这是何苦呢?你可知,你这样做,会让你以后的路有多难走?会让你承受多少流言蜚语和异样的眼光?”
秦楚楚坚定地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执拗的光芒:“我不嫌弃他!娘,你看爹爹给我介绍的那些,都是些什么人啊?一个个都是歪瓜裂枣,全是一些穷书生,长得也其貌不扬。我要是嫁过去,怕是要吃一辈子的苦了。只有扶华哥哥,只有他,才是我心中的良人。”
听到这话,钱氏长叹一口气,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她知道,女儿说的都是实话,那些穷书生确实无法与谢扶华相比,差得太远了。
但是,她又怎能不担心女儿的未来呢?她害怕女儿将来会后悔。
“你说的倒也是,可是,你扶华表哥,现在哪怕醒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康复。照这个情况下去,你怕是连子嗣都不一定有,你真的不介意吗?”她试探地问道,眼神里充满了关切与担忧。
秦楚楚坚定地点点头,说道:“嗯!娘亲,你看,扶华表哥的亲娘早就已经去世了,王妃是他的姨母,虽说会照顾他,但毕竟是隔了一层。再加上我们有这样一层亲戚关系在,她肯定不会磋磨我。而且,他之前常年征战在外,立下赫赫战功,光是圣上赐下的赏赐,那黄金都已经堆成山了!”
说到这里,秦楚楚的眼神中闪烁着期待。
她抓紧了钱氏的手,激动无比:“娘,我是知道的,咱们府里,中馈并不宽裕。弟弟年纪还小,将来还得娶妻生子呢。只要我当了世子妃,这些钱不都是我们的了?想必啊,用这钱做彩礼,京城里的许多女子都要排着队嫁进来呢!到时候,我们忠庆伯府也能扬眉吐气一番。”
一时之间,母女两人都兴奋无比,仿佛已经看到了秦楚楚成为世子妃、忠庆伯府飞黄腾达的样子。
就在这时,秦楚楚的眼神又黯淡了下来,她低垂着头,声音低沉地说道:“可是,姑母那边,我已经去试探过了,她不让我对楚倾月下手,这可怎么办?”
闻言,钱氏冷笑一声,眼神里闪烁着阴冷的光芒。“方才,我也去试探过了,她对我也是咬死了不同意。”
听到这话,秦楚楚紧张了起来,她紧紧地握住钱氏的手,焦急地问道:“那怎么办呢?母亲,镇北王妃这样好的一颗摇钱树,我们可千万不能失去啊!”
见状,钱氏拍了拍秦楚楚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楚楚啊,不必太过担心。你姑母那个人,我了解得很。”
钱氏眯了眯眼睛,似是想起了什么往事,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她那个人,阴毒非常,为达目的,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和我们结亲,可比和永宁侯府结亲好多了。毕竟,咱们可是亲上加亲,利益共同体,她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的。”
她擦了擦秦楚楚脸上的泪水,轻声说道:“别看你姑母现在不同意,但她肯定是会帮我们的。甚至啊,说不定都已经有计划了,只是还没到时候告诉我们而已。”
秦楚楚听了半晌,还是有些似懂非懂。她眨了眨眼睛,一脸茫然地问道:“真的吗?姑母会帮我们吗?”
钱氏笑了笑,“会的,因为,这件事对她有利。”
“你姑母那个人,从来不会做亏本的买卖。她之所以现在不同意,是因为她还在权衡利弊,寻找最合适的时机。但是,我相信,她最终会选择和我们合作的。毕竟,没有比我们更适合成为她的盟友了。”
钱氏仔仔细细地端详着秦楚楚的脸庞,心中暗自感叹。自己这个女儿,虽然蠢笨了些,但是模样生得好,心思又直白,对那人来说,可是一枚不可多得的好棋子啊。
她肯定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