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帝这是在逼她承诺自己保皇党的立场不变,然后借她的口立太子呢。
既然立太子只是一时之策,那自然是立个好被君王拿捏的才好,比如燕王,或是后宫哪个还未入朝的年幼皇子。
可姜静行偏偏不如武德帝的意,她凭什么要陪着他站在百官对面。
她学着武德帝,也将手中奏折扔进碳炉里,随之敛容道:“自古王朝立储不外乎三句话,立嫡不立庶,立长不立幼,立贤不立愚,陛下长子早逝,几位皇子也都是有才能之人,这第一句话和最后一句便不适用了。既如此……”姜静行跪下拱手,垂首道:“陛下若真想立储的话,臣请立辰王殿下为储君。”
殿里一时静默无声。
姜静行低头跪着,等了片刻也不见武德帝回应,刚想抬头,谁知就有一只手伸了过来。
武德帝抬起她的脸,冷色道:“你果真是实话实说。”
姜静行垂在身边的手颤了一下,她强忍着不适道:“臣实话实说。”
武德帝本来也没多想,可看着她微颤的眉睫,只觉手上捧着一块温凉的玉石,下意识用指腹摩挲了一下手中的肌肤。
“啪!”
姜静行拍开了脸上的手,顶着武德帝惊愕的眼光站起身来,狠狠擦了擦下颚。
武德帝看着她嫌弃的动作,冷着脸慢慢收回了自己被拍红的手背,“你放肆!”
放肆怎么了,又不是第一回了。
姜静行皮笑肉不笑道:“臣告退。”
话落不等应允,转身大步走了。
门口的张公公见靖国公一人出来吓了一跳,抬头望了望她身后,见一个引路的太监也无,便赶紧走了过去,谁知走进才发现,一向待人和气的靖国公居然沉着一张俊脸,那脸色欺霜赛雪的冷,让在御前伺候多年的老太监都唬了一跳。
这次明光殿的谈话无疾而终。
而就在姜静行走后,许久未见的小鹿子终于现身明光殿。
不过现在他早已不是过去沉默寡言的小公公,而是让人闻风丧胆的鹿鸣鹿提督。
鹿鸣一身区别于寻常内监的青织金妆花飞鱼服,跪在殿中将这几日查到的事一一回禀。
武德帝站在雕窗旁盯着姜静行远走的背景,等看不见人影了,才施施然收回视线,落在他那张面若好女的清秀面容上。他负手而立,拨了一下手中的佛珠,“抬起头来。”
鹿鸣一顿,微微抬头露出眉眼。
“可查清了,魏国公可知晓自己夫人的身份?”
鹿鸣眼中一片冷漠,回道:“陛下,不管魏国公本人是否知晓自己夫人前朝叛党的身份,都有窝藏包庇之罪,即便错杀,也万万不能轻纵。”
武德帝微微眯起眼,“你想如何?”
鹿鸣磕头道:“奴婢愿为陛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武德帝看着他笑了,笑意却不及眼底,“你比你干爹聪明,可就是太聪明了。”
鹿鸣闻言顿时吓出一身冷汗,不敢再多嘴了。
见他还算知情识趣,武德帝也无意再敲打他,只隔着大敞的窗柩望着外头白茫茫的天色,问道:“你刚才进来可见到靖国公了?她可和你搭话?”
鹿鸣保持着下跪的姿势不动,低头恭敬道:“在外殿门口遇见了,靖国公对奴婢视而不见。”
武德帝眸光深深,对着他招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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