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杨家既未结党,也未参与宫变,但天子得悉此事,却没有饶过杨家,反而把人贬去了偏远地。”
天子金口玉言,自然不能有错,为保龙颜,区区杨家,天子不在乎。
“三殿下是怎么认识杨柳新的?”
秦长风点着空杯盏:“再倒一杯。”
“……是。”
杯盏又满。
秦长风笑眯眯地端起酒盏,抿了半口,然后又一次把杯盏推到她跟前:“欲知后事,顽顽把酒喝了。”
溶月气得美目染火,不由地腹诽,金陵城的人得有多眼盲,才能用十余年都看不出此人虚伪至极?
偏偏她气归气,却实在想知道后事,于是乎,她深吸一口气,捧起杯盏,把酒当作秦长风,恨恨吞下。
“喝完了!”
她把酒杯重重砸在几案。
“哐当——”
眼见溶月失了尊卑,秦长风心里不仅不怒,还觉得甚至有趣。
“天子贬杨家,意在斩草除根,所以,杨家人乘坐的船一出金陵城,天子暗卫装成水匪,截杀了杨氏一家。
深受重伤的杨柳新攀着一块浮木,顺着黛水,被水流冲到某夜钓的地方,某自来慈悲,便救了他。”
慈悲……
若秦长风算慈悲,地狱只怕寻不出一个恶鬼!
杨家灭门,尽是天子之过,杨柳新若能不死,必会想尽办法报仇雪恨,这等天赐的杀人好刀,秦长风怎可能不要?
“后来呢?”
“后来啊……”
秦长风低眉,笑眼睨向空杯盏,他正欲说话,溶月却伸手,指尖勾住酒壶,以壶为杯,一通豪饮。
未几,一壶金陵春叫她喝完了。
她红着一张俏脸,得意洋洋地倒倾壶口,声色极为倨傲道:“三殿下若嫌不够,小女可让人再上三壶。”
秦长风略顿,接着莞尔颔首:“好啊。”
“……”
“顽顽反悔了?”
“怎么可能?!”
喝酒而已,莫说再来三壶,便是再来三缸,她也不带怵得!
“林缨,上酒!”
“是。”
等酒的时候,溶月不耐烦地催促:“三殿下是不是该继续了?”
“后来,某助他养好伤,差人送他去了钱塘。”
“就这样?”
“不然呢?一个能不能活到为某所用都为未可知的杨氏遗孤,有什么资格叫某为他多费心思?”
“……”
“当然,临别前,某赠他一句话,若他有本事再入金陵,走到某的面前,某不介意给他一次复仇的机会。”
原来,这就是哪怕绿竹以死相逼,强留杨柳新在钱塘,他都不肯答应,非要到金陵城来的理由。
林缨又送来一壶酒。
秦长风不悦卷眉:“怎么只有一壶?”
“回三殿下,婢子去取酒的时候,那些个江宁府的奴婢目光炯炯,婢子生怕他们起疑,不敢多拿。”
“知道了。”秦长风拂袖,“下去吧。”
“是。”
等卧房只有他们二人,秦长风复又勾起唇角,他一边提壶倒酒,一边赞叹:“你这个奴婢,不错。”
“那当然。”
天下不少聪明人,但,即便是再聪明人,都难逃美人关,林缨或许不聪明,但看人的眼光极好。
秦长风把满杯酒推到她面前:“再喝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