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葵说着指向墙角。
灰烬和灭火的水混在一起,乱七八糟,依稀可以看到一些没有烧完的木牌之类的东西,东倒西歪地在泥水当中。
“这些是没有烧完的灵牌位吧,从这烧剩的情况看,少说也是有六个了,还没算上彻底烧没的。你说你是超度这公寓里的亡灵,这除了岳丰盛和陈良娣,还有谁死了?”
赵小贞犹豫着看了一眼齐飞,仿佛怕他不相信,也不敢直接回答钟葵,只是嘀咕着:“真的是,这个破地方,我受够了!当初造房子的时候就不对劲了,早知道就不要这个房子了!”
“你家楼上闹鬼吧?”钟葵说道。
赵小贞一听,立刻来了激动了起来:“对对对,你已经知道了对吧?”
齐飞无语地看着钟葵,明明就是瞎猜的,故意迎合赵小贞,还一脸镇定地假装自己都知道的样子。要不是看在可能套话的份上,真想立刻就戳穿她。
“你一烧纸钱,火势就失控了,看来那些死鬼的怨气不小呢!”钟葵故意吓唬着赵小贞,她本来就生得娇媚,这会儿看起来还真像个狐仙。
“那,那怎么办?”赵小贞已经彻底对钟葵产生了信赖,立刻请教着。
“你这种吧,我看是要摆个铜钱阵了。不如,你和我先说说这闹鬼的情况,我看看怎么帮你?”钟葵露出了那令齐飞熟悉的睁眼说瞎话的架势。
他心知不妙,赶忙对赵小贞说:“放心,免费!我们都是为老百姓服务的!”
钟葵听了,狠狠瞪了一眼齐飞。
这次轮到齐飞一脸得逞的坏笑了。
钟葵按捺着不快,对着赵小贞露出了职业的微笑:“钱的事儿回头再说,先帮你解决这闹鬼的问题,说吧。”
赵小贞神秘兮兮地说:“我们楼上的那个302室空了十年了。一家四口煤气中毒,大过年的全死了,他们在楠城没亲戚了,还得我们这些老同事一起帮忙料理了后事,真的是作孽啊!打那以后,我们就经常听到楼上有奇怪的声音,老感觉有人在扫地,要么就是在刷墙,反正就是老有人在做家务似的。我们不敢多想,安慰自己是老鼠之类的东西,不能自己吓唬自己,但是这两天动静越来越大了,以前就是天刚黑的那会儿,现在是大白天都能听到声音了!”
说到这里赵小贞很惶恐,紧张地看着他们:“你们说,咱们这个公寓到底是怎么了?”
“要不去你家看看?看有没有宅鬼作祟。”钟葵说道。
赵小贞听了,立刻积极地带着他们上楼了。
门一开,一个中年男人就气急败坏地冲着赵小贞数落着:“和你说了不要搞这种迷信的东西,差点把楼都烧了,你不丢人我都丢人!”
他话音刚落,看到赵小贞身后还跟着两个人,骤然收了脾气。
这些日子,齐飞和钟葵英文常常出现在桂月公寓,都成了楼里的熟人了。
而齐飞也认识了每个住户。
眼前这个人,他知道,是赵小贞的老公,201室的男主人汪大康。
和其他住户差不多,一看这装修,就是当年条件不错的人家,每个房间的天花板都做了上世纪八九十年流行的复杂吊顶,就是那种用木质三夹板在四个角上做出各种形状的装饰。汪大康家的这个看来质量不错,这么多年了,还是棱角分明没有破损的迹象。
汪大康一看警察来了,以为是来追究责任的,倒是替赵小贞说起了情:“警察同志,这个我老婆没什么文化,这是最近楼里接连出事,把她给吓到了,不是有意烧坏东西的,该赔的钱我们会赔,人就不要抓了……”
“放心,因为扑灭及时,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听你老婆说,楼上在闹鬼?”
听到齐飞这么说,汪大康意外地一时语塞了,看看齐飞又看看钟葵,说:“你,你们是来查闹鬼的事的?他们都说楠城警局连鬼都抓,看来是真的?”
“他们说得没错。”钟葵抢在齐飞前面认了下来,气得齐飞干瞪眼。
钟葵一挑眉,小声说着:“叫你妨碍我赚钱。”
齐飞生气但知道这不是此刻重点,对汪大康说道:“赵小贞说经常听到楼上的空房间有声响,你也听到了?”
汪大康说道:“这个是真的,就是那种窸窸窣窣的,不知道什么东西蹭来蹭去,要说是老鼠吧,这节奏也太固定了,你知道像什么吗?”
“你老婆说是像扫地的声音。”
汪大康摇了摇头,随后看了一眼赵小贞:“这话我没和她说过,怕她晚上睡不着,有个想法我有了很久了。楼上的林师傅,和我都是皮革厂的,那个声音特别像我们以前在厂里上班,用刷子给皮具抛光的声音,就是那样,唰,唰,唰……”
汪大康一边用手比划着,一边口中模仿着那个声音,仿佛被附身了一般。
果然赵小贞听了,已经吓得浑身颤抖:“这么说,真的是老林回来了?他是不是怪我们没有报警……”
“为什么没报警?”齐飞立刻问。
汪大康听了叹了口气,说:“那时候楼里的住户都去救人了,大家都知道,门被打开的时候,他们一家人都没气了,煤气泄露么,报了警也就是这么回事,能怎么样?”
钟葵看着汪大康说完躲闪的眼神,立刻吓唬着:“老何可不是这么说的。”
汪大康一听她这么说,果然心虚了起来,站不稳似的一手扶着椅背:“这事儿是大伙商量好的,他不应该揪着我一个人闹啊!”
“嗯?为什么要商量?”齐飞一听这话就有蹊跷。
汪大康和赵小贞互相对视着,仿佛在犹豫着要不要说。
“老何说,那时候他的小女儿还有一口气,如果你们打电话求助了,说不定还有救。”钟葵的话阴森森的,仿佛从冥间传来。
汪大康和赵小贞吓得两个人抱在了一起,对着空气东张西望着,汪大康哆哆嗦嗦地说:“他在哪里?他,他应该知道我们有苦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