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眉星目的青年人默默地盯着她,一言不发。
楚晏继续劝道:“且消消气。你忙了这么多天,也憔悴了许多,去歇歇吧……”
易珩没有挣开她的手,矮下身子,落下一个膝盖,慢慢又落下另一个膝盖。他仰头望着楚晏,眸中仿佛有些水光,低声唤了一句主君,“你我同来……便要同归。”
楚晏被他搞得愧疚不已,心中也有些难受,再三保证自己一定不再立于危墙之下。
“文璟,你快起来,我现在身上有伤,拗不过你。”
易珩这才起来。他素来潇洒,此刻在她面前失了态,也觉得有些难堪,别别扭扭地做了一揖,便离开了。
楚晏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深深叹息。
避在屏风后头的荀清臣端着汤药,慢慢地走过来。楚晏眉毛一跳,接了过来,很豪气地喝了半碗,搁在书案上。
荀清臣并不说话,只拿那双漂亮的凤眸,静静地望着她,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
楚晏便将那碗补气血的药又端了起来,喝了剩下的一半。
可男人仍旧一动不动地望着她。
楚晏便将他喊过来,轻轻地摸他的头,倍感头疼地问:“你怎么也不开心?”
荀清臣摇摇头,将脸埋在她膝盖上,没有说话。
真的好像拿脑袋来蹭她的元宝。
楚晏霎时便软了心肠,问他:“真的不告诉我吗?”
“我好嫉妒他。”嫉妒他能得到这个人所有的信任。
楚晏愣了一会儿,方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顿了顿,很严肃地问:“你也想唤我主君吗?”
当初,楚晏虽然将话说得别扭,但的确如他所想,是有招揽之意的。
那时,荀清臣的回答是:“一臣不事二主。”
现在,他抬起了头,直起身体,跪在她旁边,眼神温和,语气平静,话中却隐含着一股淡淡的悲哀。
“你若要用我,我便向你献出我的忠诚,做你手中最锋利的刀。易文璟不愿做的,我也能为你做。”
连易珩都不愿做的,那肯定便是权术下最肮脏不堪的事。
楚晏知道他在说什么,怅然地叹一口气,回:“刀乃凶兵。我就算要你效忠,也只会让你做一把剑。”
剑,乃百兵之君,是君子之器。
荀清臣听了,心中酸涩难言,又生出一股想要落泪的冲动。
楚晏身上没力气,但仍努力地将他扶起来。荀清臣不想她牵动伤口,温顺地拿了个小马扎,靠着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