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气沉沉,天牢内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
昏黄的烛火在墙上摇曳,映出英现那略显苍白却又带着几分不羁的面容。
“锦绣堂,广丰。”英现将手中把玩的石子轻轻一弹,石子在地上滚动了几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听说过你,古中国的救星,万民的财神爷,今日特意跑来见我,有何指教?”
他的目光从石子上挪开,落在广丰身上,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上下打量一番后,又扫了一眼他身后书童怀中端着的双首青狼剑,嘴角浮起一抹轻笑。
“呵呵,自然是来看看,能让天机上人赴汤蹈火之辈,究竟是何等风采。”广丰捋着胡须,笑容和蔼,眼神中却透着审视,他向前迈了一步,袍角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摆动,“今日一见,果真是人中才俊,颇有你父亲的英姿。”
“广堂主这说话的本事倒是一流。”
英现神色原本淡漠,听到“天机上人”四个字,眼珠微微一转,某种思绪一闪而过,快得让人难以捕捉。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转瞬又松开,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我与天机上人已经多年未见,真不知广堂主话里的赴汤蹈火是什么意思。要我猜广堂主来看我是假,受军命才是真。应该是你让他来的吧?英将军?”英现转头看向英莲,语气平淡,目光却直直地盯着她,试图从她的眼神中找到一丝破绽。
“没错,是我让他来的。”英莲声音冷硬,目光中情绪复杂,有无奈,也有几分决绝。
她微微抬起下巴,迎着英现的目光,毫不退缩,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佩刀。
“哦?不知道英将军这次又有何天才想法?不妨说来听听。”英现转身坐回床上,翘起二郎腿,脸上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床沿,发出单调的声响。
“英现,我且问你,目前在江湖上重新露面的新天机阁,还有那自称天机书生的人物,是不是和你有关系?”英莲上前一步,目光紧紧锁住英现,眼中的怀疑毫不掩饰。
“新天机阁?天机书生?”英现故作姿态地摇了摇头,一脸茫然,“从不知晓,也未听说,怕是某些照猫画虎之辈沽名钓誉,英将军何必担心?”英现一边说着还一边还摊开双手,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可眼神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我就猜到你会这么说。”英莲冷哼一声,刀柄被她攥得微微泛白,“差不多一个月前,琼州有窥天境异象发生,有人在琼州突破了窥天境,你猜是谁?”
“这我如何得知?”英现转过头去,避开英莲的目光,望向天牢的角落。
“英现,你不必和我装傻充愣,琼州的高手屈指可数,能突破窥天境的,除了天机上人裘天仇,怎会有别人?”英莲步步紧逼,眼中满是质问。
“天机上人裘天仇……当年天机阁解散,你们将他带走,我与他一别已经二十余年,他突破与否,与我有什么关系?”英现转头回问,神色平静,语气虽然平稳,但他的心跳却不自觉地加快,脑海中浮现出泰山之巅曾经的过往。
“你说的没错,我本来也觉得此事应该和你没有关系。裘天仇能突破窥天境,这点并未出乎我意料,以裘天仇对武学的执着,突破窥天境也是早晚的事。只是令我没想到,他离开琼州之后,去到了粤州,住进了锦绣堂的福兴酒楼。”英莲微微皱眉,来回踱步,脚步声在天牢内回响,显得格外沉重。
“怎么?英将军现在管的也未免太多,人家就不能住点好的客栈吗?”英现也是听说过福兴酒楼的大名,在整个神州大地都算得上是最好的客栈,嘴角浮起一丝嘲讽的笑意,“说不定人家只是去享受享受,毕竟江湖闯荡多年,也该歇歇了。”
“他若是孤身一人去住,我当然不会有半点意见,只是他身边还跟着另一人,据广堂主的眼线说,那人眉清目秀,手里常拿一把折扇,一头披肩长发,喜好把玩玉笛,你可认识?”英莲停下脚步,紧紧盯着英现。
这话让英现原本浅笑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做贼心虚的他眼神开始闪烁,不敢与英莲对视,下意识地低下头,整理着自己的袖口。
“不认识,此人是谁?”
“英现!”英莲突然一声怒吼,“你别再跟我装模作样!目前江湖之中突然崛起的新天机阁领袖,天机书生的真实身份究竟是谁,我想你不会不知道。他那一身阴阳真气从何而来,你又瞒得过谁?他杀了二叔一家三十七口,连孩子都没有放过!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你就没有半点心痛吗?!!”
英莲情绪激动,声音都有些颤抖,眼眶微微泛红,心中的愤怒和悲痛交织在一起,如同又看到了那血腥的一幕。
“心痛?”英现突然一声冷笑,摇了摇头,“那我问你英将军,当年你将那本假乾坤诀给他的时候,你不会心痛吗?他很可能因为你这本假的乾坤诀客死异乡!当年你放任古月无双派玄寺去杀他的时候,你不会心痛吗?任由他死在那大山之中!你现在跑来跟我说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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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现突然猛地走到囚笼面前,双手紧紧握着铁栅栏,脸贴到英莲面前,眼中满是愤怒与不甘。
他的呼吸急促,喷在英莲脸上,好像要将多年的怨恨都发泄出来。
“我们的心,早就不会痛了,因为它们,已经死了。”英现戳了戳自己的心口,猛地一推栏杆,转身坐回了床上,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
英莲一时语塞,握在刀把上的手都在颤抖,她想解释,无数理由在脑海中闪过,但此时此刻,一切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