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得很浅。”苻缭道。
对于奚吝俭而言,只要走到这里,便能一眼看见。
“埋得深了,会忘记。”奚吝俭道。
苻缭知道他说的不只是忘记佛珠这件事。
他顿了顿,小声开口,尽量让自己的话语融在树叶的沙沙声,可他听见了依稀的回音。
“它的主人,是那位老和尚么?”
奚吝俭曾经和自己说过,那位救济人的老和尚。
奚吝俭合上眼。
“他只留下了这个,孤便带回来。”他道。
“为何埋在这儿?”苻缭问。
奚吝俭不语,扫开面前的尘土。
苻缭没看清他手底下的是什么,便听见后面树丛频繁的沙沙声,夹杂着些脚步。
苻缭立即警觉起来,奚吝俭也回身望去,却不见他有所讶异。
来人是殷如掣。
他低着脑袋,走近了才发现竟然还有两人。
他吓了一跳。
“殿下,世子。”他向两人行礼。
“这么快就回来了?”奚吝俭问他。
“已经祭拜完了。”殷如掣情绪不高,说话慢了些,“无事可做,便回来了,不曾想殿下这么早就到了这里。”
他看了眼苻缭。
还把世子带来了。
殷如掣虽有些奇怪,但此时也提不起兴致去问。
苻缭见他整个人都蔫了,不免问道:“殷侍卫可还好?”
“多谢世子关心,我并无大碍。”殷如掣回道,“只是舟车劳顿,有些疲乏。”
苻缭看得出来,他疲累不是因为身体上的。
“那属下便不打扰二位了。”殷如掣再次抱拳,迅速退下。
苻缭看向奚吝俭。
方才听他们二人交谈,奚吝俭来这儿似已经成了习惯。
殷如掣也会来。
他以眼神询问奚吝俭,想着若他不说,那自己也当没意识到。
奚吝俭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下那串佛珠。
“殷如掣是孤捡来的。”他道,“确切地说,是孟贽想让孤把他带在身边,孤看他也有天分,才从司州将他带回来。”
苻缭细细听着。
司州、佛珠。
他瞳孔缩了一下:“殷如掣可是……”
奚吝俭颔首。
“先前是那老和尚收养殷如掣。”他道,“当时那些人还想把殷如掣给分食了,不料殷如掣还能挣扎,将他们抓伤。那时孤才从城外回来,只一天时间,那还在与孤说笑的老和尚便消失了,只留下殷如掣浑身是血地站在七零八落的血肉里。”
苻缭沉默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