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安走了。
临走前,她留下一封信,字迹清镌秀气,还是我手把手教她写的。
「皇姐,裴子昭不会就此罢休,我知你处境,所以我回去,无论他相不相信,我都能替你拖延一二。」
「我犯下的错误太多,只能一点点弥补,若我死去,皇姐不用为我立碑,过往我的所作所为不配为文家后人。」
「但是皇姐,我相信,你一定能手刃裴子昭,为父皇母后报仇,为林家三十万大军报仇,为我未出世的孩子报仇。
「你有这个能力,待你功成,一定是这天下最明智仁厚的帝王。勿念,胥安留。」
我面无表情,将信烧成灰烬,随后放了一只信鸽,转身回到房中。
没过几日,京城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吏部尚书许昌的多重罪名被连根拔起。
朝中多半大臣联名上奏,万民书递到了裴子昭的案前。
谢祟之开口,朝中文臣一呼百应。联合我曾笼络的忠臣,皆请求诛其三族。
而许昌正是兖州纪南候的岳丈,得知此事时,侯夫人正扑倒在纪南候怀中哭诉,恳求救她父亲一命。
裴子昭也进退两难,一面是沸腾的民怨,一面是得罪纪南候。
夫妻二人恩爱有加,若杀了纪南候的岳丈,难保纪南候会做出什么不义之举。
诸位大臣齐齐跪在朝阳殿外,逼迫裴子昭在民心与江山之间做出抉择。
最终,裴子昭还是选择了江山。
一切按照我预料的进行。
尽管有大臣撞柱以死明志,裴子昭仍顶着压力饶许昌一命。
许昌带着全家连夜逃走,这下,裴子昭彻底失了民心。
我带着人马在京城通往兖州的必经之路上蛰伏,果不其然,有杀手围住许昌一家。
我出手将他们救下,一路护送到了兖州纪南候府。
纪南候看到我很是惊讶,又看见自己老丈人身上一脸血污,不明所以。
我大概讲了一下事情经过,纪南候沉默下来。
我们都清楚,这队杀手是谁派来的。
许昌一家不足为惧,但裴子昭惧怕许昌身后的纪南候。
为了不得罪他,只能面上放了许昌一马,让许家尽快逃走隐姓埋名,再暗中解决,安抚那些大臣们的心,玩一手金蝉脱壳。
同样的,这次的意外让裴子昭明白了一件事。
纪南候对他有威胁。
解决掉许家,下一个,就轮到纪南候了。
唇亡齿寒,纪南候已是案板上的鱼肉,他喝了一盏又一盏的茶,最后重重叹息一声。
「太子殿下,臣曾立过誓,只会对敌起兵,不参与朝堂纷争。」
「但臣保证,在您登基之前,京城中发生任何事情,臣都不会踏进皇门一步,也不会让任何一兵一卒,过了这兖州的大门。」
这就说明,若是裴子昭想从别处调兵,纪南候一定不会放人进来。
这就足够了。
我满意地点点头,许诺待我登上皇位一定给予厚恩。
离开兖州的时候,离风问我,许大人看着不像能干出这么多坏事的人,怎么能我到底是怎么抓住他这么多罪名的?
我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没做错什么,是我故意安排的。今日委屈了许昌,来日一定当面请罪。」
这就是父皇曾教我的,帝王霸道。
14。
没了纪南候的威胁,五千巡防营在我面前犹如一群蚂蚁。
至于其他军队,山高皇帝远,他们根本赶不过来。
我高举大成的旗帜,率三万大兵剑指东都,城门破的轻而易举。
我进入宫门之时,看见裴子昭坐在皇位之上,脚下是瞎了眼睛的胥安。
他似乎并不意外我的出现,用那把我曾拎过的长剑摩挲着胥安的面颊。
「玉儿,你来了。」
这声玉儿差点没把我恶心吐了。
我看着呜咽的胥安,眉头一皱。
「把人放了,我让你死得痛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