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花悄绽一瓣。
“唔,娘子那可真是看对人了,”苏诫装作未看见那双等待的清媚大眼,接茬道,“云妹住在府上的这些日,苏某有幸得见她穿针引线过几回。”
“近日好像在绣一条男子腰带吧,嗯……我想想,”他煞有介事沉思,“竹叶纹的,底用的青蓝色的缎,娘子猜,她用的什么线绣叶子?”
“阿兄……”云渡吸着冷气,想求他不要拿她的私事到处议论。
羡娘应话:“蓝底清素,有晴空之明朗;修竹灵逸,有随风扶摇而不屈之韧劲,都说手作藏情,姑娘绣男子之物,想来是心有所向,但看云姑娘气质清婉不尘,心中向往的必然是那种朗月清风,有松竹之姿的儿郎,所以,是翠色的线?”
“非也。是银丝。”
“银丝绣竹叶,银竹?青空银竹,那是冬日雪后才可一见的景象……”
羡娘忽然一拍手,恍悟,“姑娘好灵巧的心思,好独特的见解!若说翠竹是光风霁月男子之形容,那这青空雪色岂非就是凄寒坚韧也明逸的绝佳形容?!”
“由此猜测,姑娘心向之人可是个历经风霜但温柔坚毅的翩翩君子?”
像是被人看穿了重要的隐私,云渡突然局促。
羡娘偏还道:“也是,像姑娘这样不染俗色人物,也唯有那种同样丰姿冶丽并气宇幽仙之君方可配。”
拍完云渡的马屁,羡娘后知后觉才去看苏诫反应。
见他不露声色,她干巴地笑笑,隐隐带着一丝敌视,一丝得意。
早时在街上,她与苏诫商量好了要帮他谋求表妹的心意,是以才有了云渡看见他们你来我往,一见如故,卿卿我我的令人莫名泛酸的一幕。
眼下,她的承诺已完成,目的也将到达,苏诫的脸色对她来说已不再要紧。
非但如此,她还故意在话里夹带些许嘲讽他的意味。
当然,自察觉云渡确在二人配合下表现阴沉,使起了小女人吃味的性子,苏诫的目的就已经达成,故而后来他的言语举止里再没有她的存在。
苏诫不傻,自然听得出羡娘话中的鄙夷。
他不生气,反倒是有点欣赏,欣赏她的心明眼慧,一语说中云渡爱慕之人的形貌,不论她是真的有透过外在揣摩他人心思的本事,还是误打误撞。
反正,他可以以任何姿容出现在心爱之人的眼里,让她逃不出他的图谋。
可怜不知自身自始便是他人掌心猎物的云渡还在窘迫,只会找寻逃避此话题的出路:
“阿兄胡诌的,娘子莫与他认真,女红我是刚学,还多有不懂,你若不嫌我眼拙,我陪你去看看就是了。”
“那……”云渡起身,看苏诫,“你一人在此先坐,我与娘子去看画。”
“去吧。”
槅扇缓缓合上。
独坐旺炽火盆前的俊美的男人深长地沉下一息,明秀指间青瓷杯转着,捏着,白皙漂亮的拇指在圆润沿口来回摩擦,发出微小的“咯咯”声。
火星迸溅,映出一侧嘴角缓缓挑起的一抹无奈而邪戾的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