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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第1页)

既然没有什么想要的,那么就这样活着也可以。

可现在他有了想要的东西,却已经回不去最初的那个时间节点,错失了不那么“伟大”,可以说“不”的机会。

庄昭炀还在和庄镇山争吵,庄雁鸣向后退了两步,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时钟。

已经快要十一点,孟归南也许已经睡下了。

他想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感到自由的时候。

夜晚降临,结束一天工作时,他可以选择去见或是不见孟归南,但无论见与不见,做选择时,心里是干干净净的,全然地都是他。

选择继续去爱孟归南直至某日爱意消散,这是他的自由。

【作者有话说】

有点栓栓的(擦眼泪

我向关圣帝君请示过

“昭炀,时间很晚了,去休息吧。”

庄昭炀气得双眼通红,想继续和庄镇山争论,但他看了一眼面色不虞的庄雁鸣,还是住了口。

庄昭炀转身就走,拖鞋拍打在楼梯上发出重重的吧嗒声,庄镇山看着他的背影,转过头来指责庄雁鸣:“什么狗脾气?!都是你给他惯的!”

“好了,镇山,昭炀年纪还小,等他再大一些会理解你的苦心的。”

梁美云走上前去,轻抚着庄镇山的胸口,试图让他消消火气。

梁美云这些年来一直致力于维护家庭的稳定与和谐,她的脸上永远挂着柔和的笑,说话永远轻声细语,像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没有自我,也从不表达自己的情绪。

庄雁鸣看着她,感到轻微的厌烦。

“家”这个字所代表的一切美好的意义是在什么时候消失的,庄雁鸣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但在他年纪尚小,一家人还住在破败凋敝的城中村里时,他也曾很单纯地认为过,他和弟弟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儿。

到了今天,庄雁鸣早已学会了接受失望。

外面还在下雨,客厅宽大的落地窗上爬满了蜿蜒的水迹,密密麻麻地将整座别墅包裹其中,庄雁鸣偏过头去看了一眼,突然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窒息。

他回过头对庄镇山说:“我要出去一趟。”

庄镇山怒火未消,和庄雁鸣说话时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这么晚了上哪儿去?”

在短短的几秒钟时间里,庄雁鸣找到了许多合适的理由。譬如吴康祥约他喝酒谈事,又或者是公司有些事务还需要处理,但最终,他只是勾着嘴角,露出一个他在虚与委蛇的社交场上惯常用的笑来:“我连出趟门都必须向您报备吗?我不想说。”

庄镇山似乎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句话来,一瞬间瞳孔紧缩,脸上的每一道沟壑都在细微颤抖,但他还没来得及发火,庄雁鸣就越过他朝门口走去。

“雁鸣你……”

门关上了,梁美云说了什么,庄雁鸣一个字都没听清,就全部淹没在了哗哗的雨声中。

出门时,庄雁鸣在玄关柜上随便摸了把车钥匙,走进车库时才发现是庄昭炀那辆烧包的红色911。

脱掉大衣随手甩在副驾上,庄雁鸣拿起中控台上庄昭炀留下的半包烟,从里面抽了一支出来叼在齿间,而后挽起衣袖,启动了车子。

庄雁鸣没开过跑车,将油门一脚踩到底,911轰鸣着穿过山间的雨幕。极致的速度燃起了庄雁鸣胸腔里蛰伏已久的火种,他神经质地笑起来,漂移过弯,驶入快速路,去见一个他今天非见不可的人。

到达知春苑楼下已经十一点半,庄雁鸣拿出手机来看了一眼,那个微信昵称很奇怪,叫做“我向关圣帝君请示过”的联系人,没有发来任何信息。

四楼的灯熄了,借着楼下窗户透出来的一点光亮,庄雁鸣看见窗台上孟归南养的那盆金钱树被雨水浇得东倒西歪。

如果他现在上楼吵醒了孟归南,孟归南对他发脾气的话,他是有着充足的理由为自己辩解的——他必须尽快把那盆金钱树搬进房间里,不然它一定会死在今夜的雨中。

四五米的距离,滂沱的雨水就将庄雁鸣整个人浇得透彻,寒冷顺着每一个毛孔钻入身体。他拢了拢几乎湿透的头发,又放下折起的袖口,确认自己仪容得体,才抬步朝楼上走去。

好在郑姐还没睡,庄雁鸣只轻轻叩了几下门,门内就传来了拖鞋摩擦地板的声音。

“庄先生,你怎么这个点儿过来了?哎哟,还淋了雨啊,快进来快进来。”

不等庄雁鸣开口问,郑姐主动汇报起了孟归南的情况:“小南今天早早就睡了,看上去心情不太好。”

庄雁鸣脱外套的动作一顿:“昨天呢?”

“昨天很好,还和我商量着说今天晚饭准备什么菜呢。但是晚上他又说你不来吃饭了,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高兴。”

庄雁鸣“嗯”了一声,脱掉了大衣和西装外套,朝卧室走去。

轻轻推开卧室门,眼睛适应了片刻黑暗,他才看清屋内陈设影影绰绰的轮廓。

床上隆起一个包,孟归南似乎睡得很熟。

庄雁鸣轻手轻脚走进来,先把那盆可怜的金钱树搬进房间里,然后去洗了个热水澡,等全身上下都暖和起来,他上了床,把孟归南拥进怀里。

“我梦都做了一轮了。”孟归南哑着声音说。

庄雁鸣说:“年轻人没有这么早就睡觉的。”

孟归南像是被他的话噎住了,好半天才回道:“你长了张狗嘴。”

很难听的话,比他的话要难听得多,但庄雁鸣并不生气,甚至心里还有些柔软的情绪像水烧开时上涌的水蒸气一般噗噗噗地往外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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