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来,鉴于条件有限,外加天冷的厉害,她都没仔细清洗过。日常也多是端盆热水在房间中擦一擦。就这,她也担心住在隔壁房间的二爷会听到什么动静,所以她的动作也放的很小很小。
动作那么拘束,想也知道擦身也擦的不痛快。
算一算从云归县出发到现在,都将近二十天了。二十天才洗了这么一个痛快淋漓的澡,云莺感觉身上的不适全都消失,身体前所未有的轻快。
洗完了澡,云莺躺在暖意融融的被窝里,很快就睡着了。
原以为今天会睡个好觉,却不料,云莺半夜里在噩梦中惊醒。
她喘着粗气,双手趴在膝盖上,满腹思绪的想事情。
她梦见林淑清了。
高高在上的长安候府三姑娘,居高临下的站在她面前俯视着她,眼里都是轻蔑与鄙夷。她说:“二爷能把你带进京,显而易见对你的伺候很满意。你仔细给我说说,你晚上都是怎么伺候二爷的。”
那种被羞辱的感觉,手指刮擦在面颊上的痛感,以及言语间的讽刺与刁难,刺的云莺瞳孔收缩,整个人宛若经历了风吹雨打的蹂躏一般,崩溃的落下泪来。
她待要辩解。
可她能辩解什么呢?
是二爷没带她回京,还是她没伺候二爷?
虽然此伺候和彼伺候,完全不是一件事,但又有什么区别呢?
总归他们的行为已经越了界,那就无妨碍别人说伺候一词。
这不是早在她的预料中么?
早在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一次又一次为二爷心软,一次又一次“无视”他的靠近时,她不就预见了这样的场面了?
她不是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么?
怎么现在又要退缩,又要迟疑,又要回避?
云莺想了什么,没人知道。
只是又两天,马车将要进入京城地界时,云莺唤住了墨雪,“我不想进京了,我想在京郊的寺庙落脚。你给我找个清净的地方,送我过去住些时间,这样可好?”
墨雪万万没想到,安生了一路的云莺,竟在入京前夕,给了他这么一棒子。
去寺庙落脚,云莺怎么想出这个主意来的?
她不进京,难不成是避着进入荣国公府,不想面对林淑清?
墨雪换在云莺的角度想想,若他是云莺,她也不想去正室夫人跟前做小伏低。
墨雪自认为看透了云莺的想法,但是,把云莺送到寺庙去,这也不是他能做主决定的事情。
墨雪为难说,“二爷离开时说,回头让我把你安好无损的交到他手里。”
“那之后呢?二爷能像是在云归县那样,依旧将我安置在前院么?即便二爷愿意,想来国公爷和国公夫人,也不会允许二爷如此没有规矩。我若是进了国公府,我便只能去二夫人跟前去服侍……墨雪,我不想。”
墨雪看云莺面色平静的垂着首,一双手却不住的绞着手中的帕子,眼瞅着将一张好好的帕子绞的皱巴巴的。
而她本就素白的一张脸,此时更是惨白的厉害,她眼下更是有着浓浓一层青黑。
这是因为此事,昨晚没睡着吧?
墨雪见状,默了默,到底是说,“我飞鸽传书给二爷吧,要是二爷同意了,我就把你送到灵惠寺去。”
“好。”
其实云莺更想说,不用去信问二爷,这件事二爷应该会尊重她的意见。
但想了想,云莺到底没多言。
只是这一晚住宿时,云莺就让人这么住下了。
她是铁了心要去寺庙的,若是二爷不同意……那她干脆不走了,她今年就在这驿站过得了。
云莺的这些盘算,二爷自然是不知道的。
他被召进宫之后,在宫里待了一个晚上,直到翌日一早,才被陛下放出宫。
与帝王秉烛夜谈一整晚,二爷一直提着心神,加之此前一直忙着赶路,确实也没正经休息过,以至于翌日出了宫门时,二爷面上免不得带上几分疲色。
好在,一出宫门口,二爷就看见了自家的马车。